如这满山的野草野花,丟在那,不用人去浇灌,就能自己寻光找雨,开得明艳。
见此,他心底渐生暖。
沈烟寒絮絮叨叨的声音中,行在一起的蔡希珠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行走的脚步越来越慢,从与沈烟寒一排,渐渐落了半步,行到了孟长卿身侧。
她的视线总不由自主,要落在这个贵气又新鲜的郎君身上,尤其是他手中那把扇子,更是使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地发痒。
怎就有人的诗,偏巧写着她的名字了?
孟长卿阅女无数,被一位小娘子一眼一眼地打量,说他没发现苗头,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但他佯作一副云淡风轻,一直目视前方,并没正面看蔡希珠,未曾与她对上视线。
直到蔡希珠因看他分心,脚尖踢到石头而一个踉跄。
“你没事罢?”
孟长卿见状伸手,拉了蔡希珠胳膊一把。
有了这么个开头的机缘,蔡希珠就此打开了话匣子:“没事,没事,刚没看路。你是秦郎君的好友么?同杨郎君一样,要来这里小住?”
孟长卿看着一身村民打扮的小娘子,看出她眼中对他浓浓的好奇,就像那些不常出入高级酒楼的客人,进门见什么都好奇的模样,觉得有趣,更生出逗趣的想法。
他回蔡希珠:“是啊,要来叨扰沈娘子一番了。你们这的人可欢迎我?”
分明是来秋望园做客而已,与别的村民有何相关?
蔡希珠没听出孟长卿这种对她对他情绪的试探,点头道:“我们村里的人可热情了,自然欢迎啊。”
“是么?”
“嗯。你这个扇子真好看,是用的谢公笺的纸么?”
这个村姑还知如此罕见与名贵的谢公笺,孟长卿倒是一讶,回道:“并非是谢公笺,而是金粟笺。”
<divclass="tentadv">这种御用的东西蔡希珠未曾见过,老实道:“只听过,没见过,你可能给我细看一下?”
孟长卿又讶了一下。
若在平常,风月场里人尽皆知,孟四郎虽财大气粗但脾气不好,他的随身之物,是无人敢去奢望取来一观的,即使得他另眼相看的争韵,都未挨靠到他折扇的一角。
可今日孟长卿心情好,又见蔡希珠与他的三弟妹熟络,便破例了一回。
他不仅递上自己的折扇,还大方介绍道:“金粟笺是歙州产的纸,因外观似唐代的硬黄纸,也称为蜡黄经纸,是一种用楮皮和桑皮混抄的方法制成的。”
蔡希珠连连点头,“怪不得有些硬实呢。”
“不错,有人使用这纸作书皮。”
蔡希珠观摩一番,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你这诗,自己作的么?”
孟长卿以为蔡希珠一个村姑,根本不懂诗词歌赋,不可能知道这两句诗出自李白的“希君同携手,长往南山幽”,便随意道:“哦,这个啊,算是我自个作的罢。”
话落,却听蔡希珠问道:“后一句,为何不是‘长往南山幽’?”
佯装是自己作的诗,却又被人当面给拆了穿,孟长卿心中的难堪可想而知。
可他向来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当即笑道:“向往山境幽静能有什么得趣的?人生在世,可不该纵情享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么?所以我不爱向往南山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