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亭渊心口发滞，张了张嘴却觉得所有的话都变得沉重难言，他隐约知道娇月的身世，却不知道她就是靠着这副瘦弱的肩默默扛下了所有，她所有的若无其事，日日扬起的嘴角，背后隐藏的都是关于复仇的执着，对别人狠辣，对自己更甚。
“什么叫做你的女人，什么叫你帮我报仇，”娇月的笑比哭还难看，但眼睛里的寒锋却已经开刃，“你真的会为我报仇么？谢家难道不是你手里的刀？你会为我折断手中最锋利的兵刃么？”
她问得直白而毫无回旋之地，萧亭渊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而且一改往日躲闪的性子，好不隐藏的将话语扔过来，一时愣住了。
“而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替我报仇呢？”娇月的语气平静却很尖锐，“你认为我是你的丫鬟，你的暖床，你的侍妾，你的妻子，或者什么都好，反正就是你的附属品，你觉得我依附于你，你便要为了这份依附而去做些什么，左右不过是杀几个人而已，但，你不懂，我要的不是几个人头，我要的是他谢家满门缟素青石染血，痛苦呻吟，哀嚎悔恨，你拿什么来承诺你会给我想要的？”
“或者你觉得你会让我沾上谢家人的血么？”她又笑了笑，辞气转而苍凉，“你天生无情，铁腕冷血，可却为了一个“命定之人”的箴言而心存柔软，你想保留一份干净，所以任由我玩闹，却不让我沾上仇人之血，我要杀兄嫂之时，他们突然咽气，是你命李掌柜在暗中下的手吧？你口口声声爱我护我，却从不问我想要什么！”
“你，绝非良人。”她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抓过茶壶，倒了一杯茶，“萧亭渊，你我无缘。”
萧亭渊的唇擦过娇月的脸颊，就着她的手饮下茶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茶已见底，他突然大笑。
“倒是我小瞧了你，”萧亭渊咬碎杯子，吐了出去，“我非良人，那谁是？瑞王？谢长离？还是戚家那个不男不女的？”
不男不女？戚无双？和她有什么关系？
娇月低头不语。
没得到否定，萧亭渊的脸更黑，胸腔起伏剧烈，呼呼地喘着气。
娇月看着他这么稚气吃醋的一面，心情瞬间大好，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的愉悦，“瑞王虽手下兵强马壮，但到底久离京城，对政务上疏漏很多，而且草原虽然阔大，但管理起来十分不易，内部年年都有争执，他自己草原之王的屁股还没坐稳呢，此番夺嫡之争，谈不上稳操胜算，若是其他皇子上位，却会第一个拿他开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到时候他只能借着草原流浪以保安稳……也非良人。”
萧亭渊也霎时开怀，笑着问道：“那谢长离呢？”
娇月犹豫，沉默，叹了口气，萧亭渊脸色微变。
娇月看向马车外，说道：“你不该问他。”
萧亭渊把玩着马车里仅余的一个茶杯，笑道：“为何？”
他也不急着要她回答，慢悠悠给娇月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说道：“娇月，你说我非良人，可若是没有你计算的那些，只问一点，你怎知我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