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家境好些的又有适龄儿郎的只有那么几家,年前听说吴陵将承了竹篾铺,楚夫人也是动了心思的,别人家不清楚,她家和丁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对丁家还是有点了解的,丁家的竹篾铺子可不是只是一个小镇上的铺子而已,她听自家老爷说过,丁家与县衙里也有合作。与其说吴陵承了丁家的铺子,不如说丁家在给丁竹培养一个得力的帮手。
因此得了消息后,对吴陵,楚夫人便看重了一些,在女儿面前就不免带出了两分,还没来得及思量清楚,吴陵就和张木订了亲。楚夫人可是遗憾了一回,就像买一样东西一样,拿在手里千掂量万思虑的,最后给人家抢了先,心里才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好的无可挑剔,到了吴陵这里,便也是这样。在家里又多念叨了两句:“吴陵无父无母,又没有兄弟姐妹,不用伺候婆母小姑不说,以后有什么事不还得靠着岳丈家,简直就是个现成的上门女婿啊!”
楚蕊听了一两耳朵,也只觉得有些遗憾罢了,等见了吴陵娶亲当日的境况,见张木着了一身正红的嫁衣,面带绯色地坐在床上,当时心里就忽有点魔怔了,想,原本坐在这里的该是我啊!
现在被张木这般驱赶出去,楚蕊一时恼羞成怒,便显了平日里刁钻跋扈的秉性,这镇上,也就程家,爹爹要忌讳一点而已,其他的自是不用太看在眼里的。
张木真是被楚蕊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气乐了,“楚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注意点名声为好,再说,这是我家,你这般在别人家里大放厥词,不脸红吗?”
楚蕊见张木拿名声来说事,心里微动,脸上露出笑意,眼神在张木身上淡淡扫了一圈,便转过身来,往吴陵那边挪了挪,眼带水光地看着吴陵,说:“陵哥哥,我的心思你该…”说到这里,楚蕊咬着唇低了头,一个“明白”在喉咙里酝酿了一会,正待吐出的时候,却被吴陵打断道:“楚家姑娘,你和我娘子慢慢聊,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楚蕊忙抬起头,有点愣愣地看着吴陵神色平静地越过她,走到张木身边说:“阿木,你们先聊,我去给美人先搭窝。”
吴陵刚听了楚蕊的话,已暗暗握紧了拳头,竟然跑到他家来欺负他媳妇了。但见自家媳妇毫不客气地争锋相对,吴陵心里才好受了一点。又见楚蕊似有将自己的想法挑破的意思,吴陵便果断出言打断了,不然,让媳妇误会就不好了。
楚蕊毕竟是一个未嫁的女孩子,自己和她计较也不太合适,这种事还是交给媳妇好了。
楚蕊见吴陵直接抱着美人出去了,觉得步骤不对,不应该是陵哥哥听自己说完,然后露出喜悦和欣喜的表情吗?她可听说了,陵哥哥之前因为没有家产,才会订下一个和离的妇人,自己这正好豆蔻年华的年纪,脸上的肌肤都能掐出水来,不比张木这个乡野长大的村妇好百倍千倍吗?难道自己的姿态做的这般明白,陵哥哥还都不懂?想追过去说点什么,可是瞥见张木嘲讽的眼神,楚蕊咬着唇,愤愤地收回了脚。
美人来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了,但是可能是它耗费的心力太多,没法准确地定位到张木,所以才在外面漂流了这般久,现在找到张木,闻着熟悉的气味,它的神经一下子松懈很多,这两天便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迷糊地听见好像有争辩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一看。
瞬间,一只肚皮雪白,背部棕色的猫愤怒地跳向了楚蕊,楚蕊吓得连忙后退,美人还是抓破了她的前襟,死死地抓着她的裙子不肯下来,张木没预料到美人会突然发飙,见它吊在楚蕊身上,怕它摔下来,连忙上前把它抱在怀里。
楚蕊惊魂未定,见这只猫愤怒地盯着自己,眸子里似泛着绿光,吓得心头一激灵,猛然想起,她之前踢过一只猫。当下也不敢再在这里呆,匆匆地瞪了一眼张木,步履凌乱地冲了出去。走了。
不受欢迎的人走了,张木心里也轻松了一点,不论在哪个,都少不了仗势欺人的。见没人今天大显神威,抱着它揉了揉脑袋,美人立即撒起娇来,小爪子在张木手臂上扒拉扒拉,张木用手把它托住,它干脆就仰躺在张木的手肘上。
吴陵见一人一猫玩的乐乎,便去关了院门,然后径自去给美人搭窝了。家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篮子,这东西在店铺里卖三十到一两百文不等,在他家里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吴陵找出来一个敞口大底部小一圈的中号竹篮出来,在下面先铺了铺了两层碎布,再放上一层棉花,又加上一层碎布头,手压了压,觉得还是软了些,一时皱着眉头,想不出家里还有什么给猫垫窝的。
张木见吴陵一层棉絮一层布头的,笑道:“猫都好抓东西,用棉布和棉花,它还不得天天撕拉的棉絮到处飞。相公,竹篮也不行的,猫好动又喜欢东抓抓西挠挠的,还是用光滑点的木板给它做一个婴儿大小的床吧!”
吴陵觉得媳妇说的挺有道理,便将竹篮放回了西边屋里。张木见美人闹腾了一会又昏昏沉沉地点头瞌睡,便在自己房里的桌上铺了一层小薄毯,把它放在上面。以前,美人都是和她睡一起的,但是当她把美人往床上放的时候,相公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便给美人另铺了一个小铺盖。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见天色已经有些暗沉,张木便说:“相公,我们去做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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