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我?”司晚声音寒冷到极点。
黄玉荣说:“马上高考了,我不想让你分心。”
司晚一把抹掉眼泪,冷冷地说:“你疯了吗?”
黄玉荣不明所以,语气有些着急,说:“你在说什么?”
司晚看到墓碑上司明宇的照片,紧接着说:“难道不是吗?他是我爸!”
黄玉荣一时难以接受,说:“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我好好学习吗?还是你只是希望我做个连亲情都可以不顾的学习机器!”司晚语气依旧冷淡。
黄玉荣一时被激,扇了司晚一巴掌,说:“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再说话,现在立刻给我回学校!”
司晚冷笑,说:“我很冷静,激动的,是你。”
说完,在司明宇墓前放了一朵花,强忍着泪水离开了。
黄玉荣见司晚决绝的背影,又看见身后的墓碑,心里拧成了一股麻花,不住哭了起来。
司晚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回的学校,进教室时整个人就像灵魂被抽离了一样。不像往常一样好学认真,一进教室就趴下没动过。路恣诩用手掌轻轻覆住司晚的背,还将一包抽纸放进司晚的抽屉里,一下一下地帮司晚顺着气,越是这种无声的安慰越是致命,司晚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决堤。
下课后,路恣诩给程放示意了一声,程放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做多问,和郁新然吃饭去了。
等人都走完了,路恣诩也没出声,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司晚旁边。过了一会儿,司晚说:“路恣诩,我好失败啊!”
路恣诩轻声安慰道:“哪有,怎么了?”
司晚强忍着哭腔说:“我在我妈眼里竟然只是个学习机器。”
“不会的。”路恣诩说。
“可她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司晚说。
“她可能是担心你。”
“我连我爸的死讯都是通过新闻知道的,多么悲哀啊!”司晚自嘲道。
路恣诩接着轻抚司晚,说:“没有,你哪里悲哀了?遗憾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我们得学会自我接受,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不过我会陪着你,嗯?”
晚上回家司晚没给黄玉荣任何脸色,仿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照常吃饭,照常复习。看不出司晚任何情绪,眼神也没什么变化,黄玉荣莫名觉得后背发麻,刚要开口就被司晚抢先一步,“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司晚回房间后就将门关了起来再没出去过,司晚心中郁闷,一口气刷了两套卷子,不知不觉就深夜了,天空下起了小雨,司晚盯着窗外的雨景,每一条雨丝都像针一样扎进司晚心里。
司晚收拾好了书包,简单洗漱后便躺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司晚拼命地将脑海中各种难受的画面赶出去,可惜没有一点用,到最后司晚直接放弃了。
司晚想着想着反而没了意识,很快就做了个梦。
梦中司明宇和爷爷一同坐在轨道边,两人言笑晏晏,看着一边正在兀自玩耍的司晚。突然司明宇把司晚叫过去,抱在怀里,说:“晚晚,爸爸很抱歉,离开你并不是我的本意。”司晚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压根没认真听司明宇的话。
司明宇接着说:“未来的路,你要自己坚强地走下去。我知道你过的很不容易,但是你要知道,路是自己的,再难也要自己淌过去。你妈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没有错,只是方法过于极端,我希望你能原谅她。我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我没能好好陪伴你长大,每天早出晚归,当我想做一个称职的父亲的时候,我却发现你早就已经长大,不需要我了,对不起啊。我和你妈少年夫妻,她为了这个家付出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压力很大,她不想你未来也过的这么辛苦,对你严厉点也在所难免。我很无能,在明知她的行为不对时,却无能为力。我是人民眼中所谓的英雄,却不是女儿的。每次我做完任务有当事人来感谢我时,说我是他们全家的恩人,可越是这样,我就会想到,我对我的家庭什么都没付出过。晚晚,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我,陪你走下去是我作父亲的职责,救人是我作为人民警察的使命,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走下去,接下来的路,我不在,你要平平安安。”
司晚一瞬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眼神空洞,打开灯,脑袋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流下来。司晚抹了把脸,回到当初那个角落坐下,将头埋在腿里,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随后司晚到洗手间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浇自己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整理情绪,疯狂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就这样不停反复,司晚再也无法入睡,第二天早上一如往常,不过眼神里没了光。黄玉荣小心翼翼地问:“晚晚,你还好吗?”
司晚咽下粥,语气淡淡,说:“没事,我会好好准备高考。”
说完司晚就放下筷子,黄玉荣听到司晚的回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目送司晚回房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司晚回到房间就倒下了,陷入了迷茫,眼睛闭上,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些不愿回忆的片段,一睁开眼,看到白茫茫的天花板就会陷入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