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入侧院时,众人只瞧见她一身素衣,散着青丝踏水而来,连支簪子也不着,分明不显得体,可又让人觉得挑不出毛病来。
“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若是阮蘅没看错,整个阮府的人都在这不大的院子里了,就连根本在家待不住的阮岑亦跪在一旁低着头一脸颓败。
阮岑只在听到她脚步声时才抬起头,似见着是她时暗暗松了口气。
这臭小子,等等再收拾他。
阮蘅不蠢,在踏入院子时便嗅到了一丝不与往日的气息,家中应当出了事,在听到方姨娘声声哭泣时,这才确定心中猜想。
忍了好几个时辰怒意的阮盈终是寻着人撒气,“阮蘅,你还有脸回来,你瞧瞧我大哥,你怎么这么心肠歹毒!”
“阿盈!”方姨娘抹了抹累,呵止了阮盈,“让你二姐姐说话,事情还未定论,你不可胡言乱语。”
“姨娘,大哥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方姨娘起身便是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是你二姐,怎么就是外人了!你二姐好心好意替你大哥送膳,你怎能怀疑她。”
阮蘅静静看着这母子二人唱着红白脸,她这还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呢,这边戏台子都已搭上了。
若不是知晓方姨娘骨子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还真以为她是个心善不偏颇的。
“阿爹,发生何事了?”看着大哥阮松躺在床榻上,阮蘅也猜了一二。
“你大哥吃了午膳,中了毒。”
阮蘅猛然一惊,中毒?
“今日这膳是你送的?”
“正是。”
“谁还碰过?”
“于我之外,只有银春和大哥。”阮蘅并未隐瞒,她生怕吃食上出了岔子,那食盒根本不离手。
阮盈指着阮蘅呵斥,双目通红,煞有介事道:“那就是你了,我大哥待你这么好,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阮远征厉色,“住嘴,还嫌不够乱吗!”他看向面前这个最疼爱的女儿,神色复杂,“阿蘅,你告诉爹,此事当着与你无关?”
阮蘅毅然决然,“无关。”
“那今日送完膳后,你在何处?”
阮蘅心一紧,“我在国
子监外等阿岑,想着监考完毕与他一道回来,没等到他,我便去国子监中寻他了,见夜深了还寻不见他,我才回来。”
身旁的阮岑头更低了,不敢再瞧阮蘅一眼。
“难不成你寻了阮岑两个时辰吗?”阮盈冷笑,“是人若是寻不着了,便先回府来,哪里像你这样一寻两个时辰的,这些不过都是那的说辞,可有谁能证明?”
阮蘅脑中浮现起那道白衣玦玦之姿,她暗暗咬牙,“银春跟着我。”
阮盈嗤了一声,“二姐姐,莫要说我了,这话说出去你瞧瞧旁人信不信,银春是你的贴身婢子,自然会帮着你说话。你是我姐姐,我自然也不想怀疑你的,可你说说你这几日做了些什么。”
“整个阮府可都知晓你每日起早候在东厨盯着膳食,当初我以为你是为了大哥与阿岑好,怕他们监考的两日吃岔了东西,可如今一想,你当时分明就已有了害大哥的心思,这才计划缜密,让旁人根本近不得身,好寻个时机下毒。”
这一回,阮父也不作声,拧着眉沉思。
门外的寒风灌入屋里,叫阮蘅打了个寒颤,她本就已精疲力竭,一回府不得片刻休憩,又来了这儿与人对峙,人早已昏昏沉沉的,如今不过都是死撑着。
阮蘅正色,“阮盈,我不蠢,若我真的要害大哥,我何不让你们都碰了那食盒,我如今这般,岂不是坐实了我的嫌疑。”
“那难不成还能是我害我大哥吗?”阮盈反唇相讥,“昨日你没去,一切都好好的,偏偏今日你去了就出了这事,怎叫人不怀疑你,你莫要忘了,我今日就根本没去国子监。”
阮蘅冷哼,视线汇与一言不发的阮宜身上,“你没去,自然还有旁人去了。”
阮宜见众人都看向她来,吓得径直跪在地上,“不是的,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怎么敢害大哥。”
“二姐姐,你莫要将脏水往旁人身上泼,阮宜她害大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