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一双明眸尤为明亮,即便夜色之中,亦然生辉,李玠只停留了片刻,便收回目光,“走吧。”
见李玠似要与她同行,阮蘅下意识就后退一二,“不……不必了,我有伞。”
话音刚落,阮蘅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好不容易有了这机遇,她倒好,自己将自己往外推,她尴尬地咬了咬下唇,厚着脸道:“我忘了……我的伞坏了,需得劳烦献王殿下了。”
李玠步态安逸,全然无所雨下之姿,阮蘅不时去瞧他的侧脸,今夜虽无月光,可她却是能将这面容刻入骨子里。
回想起前世,她与李玠似乎都并未有这般相近而娴静之时。
那时李玠总是离她很远,两人分明在同一屋檐下,可却让人觉得相隔百川,似乎只有江水枯竭之时,她才能靠近他一步。
分明有许多话要对他说的,可偏偏此刻她不知说什么,拧了许久,她才吐出一句话来,“那日的茯苓糕殿下喜欢吗?”
见李玠一言不发,阮蘅心一沉,八成是丢了。猛然间想起少了些什么,阮蘅惊道:“我婢女还在院中呢,我与她走散了。”
“我让她在外等候。”
“多谢。”
二人无话,李玠似乎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侃侃而谈的阮蘅接不上话来。
国子监外亮着一抹烛光,在风雨中微波摇曳,阮蘅跟着走上前去。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银春跑了过来,见着阮蘅又哭又笑的,瞥见阮蘅身旁之人时瑟瑟发抖,“献王……”
“没事呢。”阮蘅反倒抚慰起银春来。
银春替阮蘅抱不平,“姑娘,三公子早已回府了,他也真是的,也不与姑娘你说一声,叫姑娘你冒着大雨白白在这儿找了他几个时辰。”
“好了,我们回去吧。”阮蘅不想多言,扯了扯她衣袖,就往自家马车上走。
她回头又看了眼,夜色中的那抹白一闪而过,早已入了马车。
马车一前一后行至泥泞山谷中,不知有意无意,献王的马车并不急于行走,于阮蘅的马车相距七尺有余不急不缓。
马车中的人哪里能顾忌那么多,她倚靠在一旁缩着身。
“姑娘怎么了?”银春探了探阮蘅的手,“呀,怎么这么冷。”
她暗暗焦急,“这马车里都未备上衣物,这湿衣裳也不好换下,这该如何是好!姑娘,奴婢去寻王爷吧。”
谁知阮蘅却是一把攥着她的手,“别去叨扰他。”
“可是……”银春又气又急,见阮蘅阖目休憩,便也作罢,拿着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水。
可外头雨不停,风一直不住地刮进来,阮蘅身子根本不起暖意,银春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掀开帷裳朝着前头的马车道:“王爷,我家姑娘身子太冷了,不知可有御寒之物?”
阮蘅被银春的声音惊醒,斥责道:“银春,你做什么!”
“姑娘,奴婢也是没了法子。”
马车愈渐停了下来,又听得前头传来一道清列之声,“过来。”
直至许久之后,阮蘅总能忆起今日,许是今夜李玠的这三声“过来”牵引着她向前,即便日后万难险阻,她亦要走到他身边。
而此时的阮蘅却是一个寒颤,缩在自家马车里不敢动弹。
马车未动,李玠也不再回应。
阮蘅无奈,只好挪着沉重的步子往身前的马车走去,若是李玠心情不错,那便还是愿意说话的,如今他一
言不发,阮蘅瘆得慌,他怕是有些恼了,哪里还敢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