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里长亭,什么谢渥丹,不过都是假的,若谢渥丹真的来了,以她的性子哪里甘于在十里长亭等着,她早就马不停蹄入城来寻她了。
一路上城中已有异样,每回将要察觉之际谢元睿都拦住了她,还以得了风寒做了借口,不让她掀开帷裳,而她还真的信了他的话。
“阿蘅,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谢元睿下了马车,伸手就要来拉她,“方才你也听见了,蓉城天花肆虐,得尽快离城。”
阮蘅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她眼中满是失望,“我为何要走,这是我的家,你让我去哪儿?”
谢元睿靠近她,温声细语安抚着她,“去哪儿都可以,若你不愿意回京,我就带你去别处。”
“谢大哥,昨日我就与你说得清清楚楚,我不会跟着你走的,我师父还在城中,我要回去寻他。”阮蘅话音未落,便往回跑去。
“阮蘅!”
谢元睿厉声嘶喊,可是阮蘅只当做没听见,奋力往回跑去,蓉城分明就在眼前,可她觉得这一路尤为遥远。
“阮姑娘!”突然,一道身影拦住了阮蘅的去路。
阮蘅一个不稳,栽在了地上,她缓缓抬眼,面前的人她从未见过,可她又觉得熟悉极了,他的眉眼与青云极像,不必多猜,阮蘅也知他是谁的人。
“还请姑娘跟随谢公子一道,属下已派人在十里长亭接应,会将姑娘平安送至泸州。”
阮蘅满手泥泞,她随意抹了抹,“是他派你来的吧。”她回头又看了谢元睿一眼,凄凄一笑,“原来是你与他一同来骗我。”
今日所有的事她都明白了,一切在初醒之时就已有了端倪,李玠那句话又回荡在她耳边:
我只是想再给你买一次糕。
什么买糕,他分明早已想好将她送走了。
好,真是好的很啊!
阮蘅一把推开青禾,继而往蓉城跑去,青禾自然要来拦她,可又怕出手会伤到她,只得跟在她身旁,“姑娘,王爷一番苦心,还请姑娘——”
“走开!”阮蘅厉声,“我今日非要回去,他又能奈我如何!”
青禾往前侧一瞥,惊诧,“王爷。”
阮蘅一愣,随着青禾目光望去,只见榕树之下立着一道清隽之姿,双目对视,他眼中只剩柔和,可阮蘅却是恨得咬牙,“献王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会算计人。”
李玠不恼,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纸包递给她,声色一如春风和煦,“方才你落下了,路途遥远,会饿,带着吃。”
这糕见着刺眼,阮蘅一把将纸包打落,恨声,“李玠,你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事情都瞒着我!”
李玠只望向阮蘅身后的谢元睿,“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将她带走。”
阮蘅狠狠瞪着他,“昨日不让我走的是你,今日定要我离开蓉城的也是你!李玠,你当真是随心所欲,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已安排人在十里长亭接应,想去泸州还是西临,都随你,他们都会送你去,谢元睿马车有你的衣物还有盘缠,足以应付一路,到了那儿什么都有,你无需顾虑。”
阮蘅心中苦笑,他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可就是从未想过将她留下。
“若我说我不走呢?”阮蘅凝视着他,眼中满是决绝。
李玠揉了揉她面庞,以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为残忍的话,“我既有法子送你出城,自然不会让你再回去。”
“我不走,师傅还在城中。”阮蘅一提到余鸿才,便察觉到李玠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她一把攥住李玠,浑身发颤,“我师傅呢?”
“我亦会将他安然送出蓉城,不必担心,你先走就是。”
不过都是李玠的说辞,阮蘅从他的话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我师傅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我说了,你不必担心。”
事到如今,阮蘅哪里还会信他的话,她苦涩一笑,“献王殿下,你不是让我走吗?好啊,只要你让我与师傅一同离开,我可以答应你。”
她敢这般肆无忌惮与他谈条件,便是因为知晓他根本应不下,果不其然,只见李玠脸色冷了下来,“阮蘅,本王有万千种法子送你离开。”
“呵。”阮蘅冷笑,“殿下是我的谁?又以何身份干涉我行事,你凭什么?”
阮蘅绕过他,径直往蓉城而去,今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