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走。”一声懒散低沉的指令从侧面传来。随后屋内响起军靴与地面碰撞的凌乱声音,仿佛有人正在办公室内吊儿郎当地穿鞋。
卓骁的动作一下就收住了。
“别瞎走”这三个字的指令,像是在命令卓骁不要轻举妄动,又像是在警告第二军团的士官不要乱跑到他们的管辖范围。
卓骁分不清这指令是对谁说的,他索性站在原地,等下达指令的人出来。
绿植盆栽后走出一个身影,他肩上松松垮垮搭着一件黑色军装外套,银白色的发丝凌乱又随性,他的肩章上有一颗造型别致的银色十字星,代表他拥有着帝国最高军衔。他抬手将帽子随意扣在脑袋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白军装头一次亲眼见到帝国元帅,还未开口,先受到几分震慑,他看见对方向他一步步走过来。他吞了吞唾沫,努力克制住后退的冲动,想要完成使命。
“谁让你过来的?”向渊懒懒道。
白军装僵立在原地,他以为他能中气十足地撒谎,出口的声音却几乎破音,他嘶哑道:“是……是第二军团长……”
“哦。”向渊没追问,抬手碰了碰白军装左臂上的臂章,军装上的臂章代表士兵所在军团,同时也代表了军团的荣耀。这名白军装的臂章是一个金色日轮,说明他隶属帝国第二军团。
向渊随手将这枚日轮形状的金属章摘下来,像抛硬币一样在手上抛了抛,转身对准卓骁桌前的笔筒投了过去。
叮当——
金属章撞在笔筒侧沿,在桌上弹了一下,掉进桌边的垃圾桶。
“啧,”向渊遗憾道,“没中。”
“要赔你一个吗?”他回头看向白军装,问道。
白军装连一个客套的微笑都挤不出,也不知自己含含糊糊说了什么,转头逃离门口,快步走向走廊深处。
这个来自第二军团的白军装,直到快步走了近百米,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汗水将军装黏在他背上,耳边的发丝也缓缓滴下两滴水珠。好在这周围没有什么人路过,才不至于暴露出他的丑态。
他刚才领着上级的命令故意去找茬,却没想到会被人拿走了臂章。
这样的屈辱对于一个帝国军人来说,足以掏枪反击。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代表着,在他眼前被人摘下,又被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他是想反抗的。但他想起向渊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冷漠,危险,又好像只是随意一瞥,什么情绪也没有。但那一刻,他只想转身逃跑。
白军装摸了摸手臂,原本放置臂章的地方空空如也。他狠狠闭了闭眼睛,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将今天所受的屈辱找回来。
却没察觉自己的手指,正控制不住地颤抖。
“元帅……”副官卓骁看向门外,推了推眼镜道:“您刚才其实没必要出来。”
只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士官,他一个人足以解决。
向渊歪在沙发上,丝毫不顾及军装被他皱巴巴的压在身-下。他翘着腿,随意翻着一份纸质军事资料,懒懒道:“我可不想在办公室里收拾人类的肠子。”
办公室角落,有一块地毯的颜色比周围深上许多,仿佛血迹无法清洗干净的罪证。
副官卓骁闻言似乎有些尴尬,他将眼镜扶正,从口袋里摸出一瓶消毒喷雾,给桌上的文件夹消毒。而在他腰间的装备扣上,别着一柄没有刀鞘的细剑。细剑长约一米,剑尖却带着一道弯钩,像极了能钩出动物肠子的刑具。
确认文件夹消毒干净,卓骁摘下白手套重新将半米高的文件抱起来,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和联邦联姻的那件事情,如果陛下问起来,您打算怎么拒绝?”
向渊翻过一页资料,随口道:“下周四怎么样,适合结婚吗?”
卓骁推了推眼镜,打开电子终端,准备草拟一份婉拒联姻的正式文件:“您随便找个理由就行,我来写回绝的报告。”
三秒钟后,卓骁猛地抬头:“您要和那个花瓶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