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齐来不及多想,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难道说,他对陛下一见钟情?后来央了姑姑许久才得知她的身份。可她会信吗?会不会以为他是那种势利的男子,看中了她当时皇女的身份?
多说多错,云修齐索性垂眸,安静落泪。
女帝叹息一声。
“也罢。”
她自嘲一笑:“你倒是和从前一样。”
这般怯懦。
那时好歹有点骨气,闷不吭声。哪像现在?话都说不出,只知道哭。
也不知道青州刺史怎么养的儿子。
云修齐闻弦知雅意,听出女人声音里的一分纵容与宽和,他便顺势膝行上前,很轻很轻地将头倚在她的膝上。
侧着头,怯生生地仰视着她,分明担心被拒绝。
见她不动,他便颤着手,落在了她的小腿,一点一点地向上。
女帝这才伸手,制住了他。
云修齐一眨眼,泪水又落了下来。那眼睛便像会说话似的,诉说着委屈。
她平静道:“去床上。”
青年这才破涕为笑,跟在她身后,很慢很谨慎地走着。
女帝随意倚在床头,便见那云贵人又像之前那样,捏着锦被一角,想要钻进去。
可比起上次的膝行,这一次,他却是跪在床边,似乎怕她不允许他上床似的。
唯独一只手,将锦被捏得很紧,泄露几丝期待,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女帝平静道:“敬事房未曾教你规矩?”
青年愣了一秒,随即转为惊喜,他忙不迭地爬了上去,试探着碰到她的小腿。见未曾被拒绝,方才颤抖着,爬进了锦被之下。
女帝闭上了眼。
终究是与他有缘的人。
这样的人,见过他的人、记得他的人,这世间门还剩下几个呢?
烛火摇曳。
感官上的极致愉悦,却愈发衬出心底的空。
许是旧事伤怀,一次后女帝便传了人,守在外面的宫侍匆忙进屋,帮着擦拭收拾。
云贵人乘着轿子回了自己的宫殿,屋内点上干净的熏香,再度安静下来。
宫侍恭敬地退下,女帝望着头顶的帷幔,久久未眠。
宴会上的男子都是如此。
怀意那时叹息,大抵便是觉得,他也是男子,他便也有着这般或跋扈、或怯懦的内里。始终不比真正的女子光风霁月,不是那英勇有为的将军府嫡女。
可直到他战死,她都始终未曾告诉他,他与其余男子的不同。
而天底下,怀意那样的男子,再也不会有了。
翌日。
宫侍宣旨,晋云贵人为正六品美人,赐字:思。
从此,这便是思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