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卷却不管不顾道:“就是谢美人!他记恨昨日在坤宁宫被主子下了脸面,这才蓄意报复!”
昨日、坤宁宫,听到这两个字几位侍君的脸色都有些微妙:那时臻公子的确嘲讽谢美人生不出孩子
这下子,便连动机也有了。
春卷似是恨极了:“况且谢美人本就极为霸道!第一次给君后大人请安后,他便刻意刁难了思美人主仆二人,心眼这般小,也难怪会给主子下毒了!”
正堂一片安静。
云修齐蹙眉,竟说不清这臻公子御下的手段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若是好,下人却这般没规矩,也不怕触了贵人;若是坏,却又胆大护主至此
等等,眼下这般紧盯谢美人,招惹这有着强大家世的侍君,真的是为了裘荀生好吗?
这小宫侍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谢烬心眼的确小。若此次无法扳倒,这两人便真是不死不休了。
裘荀生也就算了,毕竟是陛下的人,可那小宫侍,却真是要倒霉了。
君后看向下方,问道:“谢美人,你可有话要说?”
他本是客气询问,一般来说,被冤枉的人早该急着为自己辩解了。谁知那谢美人只冷声道:“无话可说。”
“清者自清,如是而已。”
辛言忱觉得自己看不透这颇为喜爱青州的谢美人。
初见时的巧笑圆滑似已远去,只余那每次请安时都冷着脸、攻击性极强的谢美人。虽曾猜测谢美人在青州有位心上人、对宫中权势全不在意,可这人做事未免太没逻辑。
很多时候,便透着一股疯劲儿。
在后宫,最可怕的不是对手心机叵测、手段狠辣,而是这样不要命。
林侧君跟着劝道:“谢弟弟,你何必如此?不过一个奴才罢了,你若拿出证据,也不会冤了你去。”
而思美人——曾被谢美人掌嘴的云修齐,也跟着温言相劝。
“过去的事修齐早已不放在心上,便是挨了巴掌,也是谢美人教我们这些新入宫的弟弟们规矩罢了。”
“只是谢美人,您该解释的,还是解释为好。”
“咱们身为陛下的侍君,不说为陛下分忧,也该日日自省,也省的陛下日理万机,还要为这些龌龊操心不是。”
句句关心谢美人,句句又在拉踩谢美人,处处体现自己的懂事与委屈。
辛言忱便又想起尚在青州时,听过的刺史公子的贤德之名了。
那时,马车上的其余秀男对云修齐的做派十分不屑,而今谢美人同样如此。
他轻蔑地扯了扯唇角,看似不在意,脊背却绷得很直:“这么贴心的弟弟,以后本宫多教教你规矩才是。”
思美人笑容微顿,心底郁气渐结,眼中却有几丝高高在上的怜悯与嘲讽。
——这谢美人,大约也是真的急了,否则何至于如此自乱阵脚?
且等着吧,这皇宫可不是任他发疯的地方,耗的不过是陛下的宠爱罢了。
如同谶言一般,上首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
“谢美人,你这便是认罪了?”
女帝的手肘撑在那圆背椅的扶手上,十指如玉,随意把玩着冕旒上的玉藻,掀起一角间,隐约窥见天光般的惊鸿。
恰似梦中迷雾散去,遍寻不得的身影出现,她便那般,轻轻浅浅地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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