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足足有一个月呢,待那人恢复容貌,谁知道陛下心底还有没有他?”
众人大抵是这般想的。
女帝接到消息后,连续去了两趟,却都被那臻公子拒了,直到第三次,他方才派下人递来一个木雕。
秋枣恭敬道:“主子说,恕他身子有恙,无法亲自来送。可这木雕,却是主子亲自雕的,雕了一旬,还望陛下喜欢。”
随同木雕的,还有一封信。
女帝先拿起信,那毛笔字极其稚嫩,不谈风骨,便连最基本的字都写错了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可信纸上却干净极了,大约这人是照样抄了好几遍,才写出这么干净且“完美”的一封。
若是换做旁的侍君,大抵写好后也得在信上染些泪渍,才称得上完美。
想起那热忱大胆的少年,她轻叹一声,心底有几分愧疚,看起了那信。
“荀生幼年时总被夸长相肖似狐狸,便也偏爱那狐狸几分。而今乡下的狐狸入了宫,见到了这皇宫的明珠,便贪婪地想要揽入怀中,却因生了妄念反被教训”
“陛下,我娘是木工,爹会雕花,可男子做不得这些活儿,大概我娘的手艺是要失传的。但我偷学了些,也算不上全部失传。”
“荀生常听旁人说,男子做不得这些活,可若是送给妻主,那便没什么了吧?”
“陛下,木雕送你。”
“陛下,一月来千万莫忘了我。”
“陛下,荀生会好好练琴,一月后弹给您听。”
“陛下,明桂宫这名字好听,但晦气了点,我总觉得湿寒。”
“陛下,冬糕说不是明桂宫潮湿,是您没来,这宫便冷清了。”
大约大半是由下人润笔,从信纸上看不出什么低落,好似那少年仍旧那般直白热烈,与她絮絮叨叨着。
掀开那托盘上的绸布,一块木雕出现,狐狸拱卫着明珠,栩栩如生。
仔细看去,狐狸身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明珠虽简单,却隐约可见一层光亮的釉质覆在表面,女帝伸手,便觉得那明珠光滑极了。
这般手感再好的雕工也做不出,大约是常被人把玩的缘故,丝毫尖刺、粗糙都没了。
在阳光下,那枣红色木头雕成的明珠,倒像是真的明珠一般熠熠生光。
许久,女帝长长叹息一声。
“你与他说,朕盼着他的曲子。”
待秋枣离开,她便传来了内务府总管:“听说,臻公子选秀时住的是容贞宫?”
总管愣住,好在记性极好,思索一瞬便忙不迭地点头:“是,是,那一批的秀男住的都是容贞宫。”
女帝拿过一张宣纸,在上面缓缓写下三个字:“明桂宫这明儿冷清了些,臻公子既得了臻字,便将容贞宫赐给他吧,换个名儿,荣臻便很好。”
你既得了臻字,朕便许你荣臻。
荣华、纯臻,愿你在这富贵中仍能永葆天真。
臻公子被赐荣臻宫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
且不提各人心思,辛言忱却在用过午膳后被请到了明桂宫。
裘荀生与他没了避讳,那张布满褐色团块状斑点的脸在日光下更显可怖,叫辛言忱也暗暗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