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槐轻叹一声,注视着眼角沁出泪水的男人,贴心地抚上他的掌心。
“你且放心,等筠哥儿再大点,我必会拼尽全力将他送入宫。忱哥儿这个当哥哥的,也算是先为弟弟探探路。”
话说得好听,辛子槐的想法只有她自己内心知道。
比起忱哥儿,当然是筠哥儿与辛家的心更齐,况且多送一个儿子进宫,博得恩宠、诞下皇女的几率才更大。
徐玉修颤声道:“多谢妻主。”
他心中轻叹,成了。
回到院子,辛言筠这才急急道:“爹!你干嘛不帮我拒了!”
他想和母亲说话,还被爹掐了!掐得特别重!
徐玉修不紧不慢地倒上一杯茶,睨他一眼:“瞧瞧你,有点高门公子的样吗?这点小事,急什么。”
辛言筠一把抢过那杯茶,一饮而尽:“这哪里叫小事!这是我的婚姻大事!”
“正因为是你的婚姻大事,我才这么操心。”
徐玉修冷冷道。
与往常不同的语气,让辛言筠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
徐玉修眼中多了一分满意,这才慢条斯理道:“筠哥儿,你可有心上人?”
“并无。”
辛言筠才14岁,他没想到,刚才哥哥那儿才发生的对话,也在他这里发生了。
14岁的小郎君,谈及这个话题,下意识地耳根微红。
徐玉修蹙眉,仔细打量几眼,见儿子眼底只有羞窘,而无春意,这才放心。
“既如此,为何不入宫?那是全天下男儿梦寐以求的地方!比你外婆家还要富贵!”
妻主升为青州长史后,徐玉修自觉底气足了点,又想为儿子谋求一桩好的婚事,便带着9岁的筠哥儿回家省亲。
焰州比青州繁华得多,徐府也比辛府大得多。
徐玉修在家中时只是个庶子,谨小慎微,处处留意。可那次省亲,却让成为长史正君、有些自满的他,陡然清醒过来。
费尽心力爬到这个位置,勉强能够入嫡父的眼,被带着参加几个宴会后,徐玉修陡然发现,仅仅是一个焰州,便远超他的眼界。
在那里,区区六品官员算什么呢?以筠哥儿的身份,若想求门好亲事,除非当续弦,要么就是嫁给后院小侍一堆的花心女子。
嫁给家世次一等的人当正君?徐玉修自己走的是这条路,可他的儿子是嫡子,凭什么要吃这个苦!
焰州尚且如此,坐拥13部州、整个岚朝的陛下又该是何等尊贵!
既然嫁给谁都一样,那何不如嫁去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
那才是他的筠哥儿该去的地方!
被父亲的目光灼到,辛言筠觉得对方都陌生起来。14岁的小郎君不明白,那叫“野心”。
他只是有些讷讷道:“陛下见惯了美人,我、我如何配得上?”
说得好听,小郎君其实还有点傲气,虽无心上人,却也曾幻想着找个话本里一样宠他的女子。
可他也有自知之明,一个六品小官的嫡子,在坐拥天下的女帝面前,什么也不是。
徐玉修轻笑:“筠哥儿,只要你想,没什么做不到的。”
看穿儿子的心思,他慢条斯理道:“陛下今年18岁,比你大4岁,她于政务上颇有天赋,去岁的黄河水患、前年的津州干旱,正是因为她的知人善用,才得以平息。”
“你外婆着人在京城打听过,全京城优秀的男儿,没有不恋慕陛下的,那样的女子,筠哥儿,只要你见上一眼,你就会爱上。”
那也是权势的魅力。
“比起太上皇,陛下的后宫更是称得上干净,筠哥儿,你生在了一个好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