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十娘奉师门之命,出山围剿叛逆反贼,路遇石林,救下了我。”
舒鹤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曲十娘早些时候,还救过他人性命么?”
易觉瑜大笑一声,眸中之色渐渐冷了下来:
“何止我一人,当时江湖人称医侠济世,便指的是曲十娘了。前朝一朝覆灭而亡,连着她师门亦尽数被灭,再后来,你晓得了。”
陆闲垂下头来,拨弄着地上的枯枝:
“可怜了她一身侠骨,如今尽行强梁盗匪之事。”
易觉瑜欲言又止,深深地望着舒鹤:
“你如何想呢?”
舒鹤敛眸一笑:
“曲十娘乃是家母旧识,我不敢妄语前辈半分,只是人各有志,凡事三分天定,七分人为,但求问心无愧便是了。”
易觉瑜眉眼间寒意一扫而空,笑着放下碗:
“鹤姑娘倒是与我所见略同,看来今日能于低微之境与你结识,亦是冥冥之中,天意使然。”
几人笑谈片刻,天边泛起鱼肚白,一抹半遮的晨曦自东边洒下,关中的破败景状在光中隐隐绰绰。
关内闹出此等事来,因是恐流言纷飞,再度横生祸端,易觉瑜提议先行出关,绕山路至他先时所居的天盟谷。
“我们可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此地离天盟谷不过数百里之距,可否赏脸,容我一尽地主之谊?”
他看了看依旧未转醒过来的晏竹,笑道:
“我记得,鹤姑娘方才言语中似有提及,这位晏姑娘虽不便言语,但身手很是不俗。”
易觉瑜站起来,微微一欠身:
“鹤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不妨由我一同护送。再算上这位陆闲大师,除非是碰上千百个曲十娘,否则,以我等之薄力,想还是能护你二位无虞的。”
“鹤姑娘可觉着妥当?”
舒鹤睁开眼睛,歪头伸出自己的左手,笑道:
“见缝插针卜了一卦,依着天意,卯正二刻动身乃为吉时,只是途中小卦赤口,仔细提防口舌之乱便是了。”
易觉瑜挑起眉头,笑着直起身子:
“姑娘还有此等绝技傍身,真真是意外之获。”
陆闲瞥见晏竹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便抬头对易觉瑜道:
“阿弥陀佛。贫僧本为浮萍之人,四处化缘修行,便不去天盟谷为客了。久仰易谷主之名,当年闻及噩耗,着实是痛心了一段时日。”
“今生有幸窥见侠者阵容,贫僧至幸也。”
陆闲朝易觉瑜做了个手势:
“瞧着大侠还用着那把乾坤帮旧刀,多少有些不衬身份。关中当铺此时应是开了,若是大侠不介意,贫僧愿以盘缠当把好剑来,权当是尽了一份微薄心意。”
易觉瑜悠然应允,负手于身后,跟着走了过去。
舒鹤想起包袱中亦有些值钱的钗饰,探身去取,正欲跟着送过去,却在起身之时,猝不及防地被人勾住了小指。
她低下头,只见晏竹半睁着眼,眸中布着些许血丝,脆弱地望着她,声音沙哑:
“你……要去哪儿?”
舒鹤将东西放好,为他倒了一碗水来,轻轻地将他扶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侧了半边身子过去,姑且借他靠着。
她将昨夜祸事挑挑拣拣了一番,报喜不报忧地提了一笔,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