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鹤接过剑,把眼泪忍回去,抬头看着陆闲难得正经的样子,心下一凛。
恶人要她死,她便得听之任之,乖乖赴死么?
她信自己的卦象,信天无绝人之路。
信蝼蚁之力,亦能横断山河。
“一会儿我引开这帮人,你拿着剑,从左手边的小道过去,三个转弯,便能看到来时经过的狗洞。至于他么?”
陆闲苦笑一声:
“我自有办法。”
心有灵犀般,话音未落,帮主手中长刀便如游蟒吐信,直取陆闲后心。
陆闲侧身避开,脚下滑了出去。
后头的帮众还未看清他的身影,便被陆闲以手为刃,劈在了麻筋上,手中的刀轻而易举便被夺了去。
陆闲衣袖一拂,灵活避开偷袭而来的箭羽,抬手架住右侧挥来的长剑,腿上一使力,将背后包围之众踹了出去。
舒鹤余光瞥见帮众出手格挡的招式,眉心微蹙。
看来碰上熟人了。
帮主瞥了陆闲一眼,长刀变了方向,朝舒鹤处点了过来。
舒鹤凭着本能弯腰避开,掌中之剑如千钧重负,根本难以招架。
却不料此番来势汹汹的攻势眼见并未得手,半路调转了方向,朝晏竹要穴而去。
舒鹤当机立断,丢下手里的剑,合身扑了过去。
陆闲从曲十娘手中救下她,可谓是好心,几次三番与他们二人同生共死,便不是缘分二字可轻易草草了断。
晏竹男扮女装这么多年,镖局上下与他朝夕相处皆是被瞒了过去,怎这和尚一眼便能断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能将晏竹放心置于此处,便是有把握她不会独自而逃。
关中之道回回绕绕,舒鹤满打满算才至此处不过一日,原路返回?
这和尚打得一手好算盘。
帮主刀势一缓,尖端离舒鹤颈处要害不过一寸。
舒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壮着胆子端起架势,嫣然一笑:
“杀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帮主这般兴师动众,想来应是有话要问。”
“您的功夫与陆大哥不相上下,可你今日带来之帮众,亦是身手不俗分毫。乾坤帮若是如此高人辈出,轮不到宋三郎耀武扬威。”
“所以,自长街一会后,你去见了高人,得了支招。”
帮主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
“小姑娘,老朽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将死之人皆是一般下贱,原以为你与他人有所不同,看来不过如此。”
舒鹤往刀刃上凑了过去,笑着看他收回手,满眼戒备地盯着她:
“那倒是动手啊?”
她笑着反客为主,手无寸铁地朝帮主走了过去:
“不敢么?我猜猜,莫非是曲十娘告与你,她欲要我活着罢。”
“一日之前,她还想着要留我全尸。这会儿,倒是不送我去地下与娘亲团圆了?”
帮主脸色一变,横刀挡在身前。
舒鹤歪过头,笑意不减:
“老人家,你连她欲从我这儿要什么都一无所知,便如此尽心尽力,指哪打哪。只当曲十娘手下的高手,皆是傻子么?”
她笑着,一字一顿道:
“将死之人,其言亦善。事成之后,曲十娘会取了何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