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玄之死,却是暗卫使一手造就,仅因着以绝后患,便将他断然杀害。
他缓缓合上眼眸,直觉自己罪孽深重,无以附加。
老爷如何待舒鹤,旁人或许只知表里,而他却是一概心知肚明——
“晏竹,当初是我救你于水火,为了护你周全,免遭暗杀,费尽心机教你如何男扮女装,你万万不能做了中山之狼,步了忘恩负义之辈的后尘。”
暮色西下,晏竹扶着腰间的长剑,漠然行礼,沉声道:
“老爷要我如何做?”
舒老爷断断续续地笑了几声,拿出手中的物什递给他看。
晏竹面无表情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老爷这是何意?属下愚钝,不妨明示便是。”
舒老爷呵呵笑了几声:
“文火慢炖,难免夜长梦多。金陵一路飘摇,何不一不做二不休?”
方才在舒老爷肩上停着的家雀被他扼住咽喉,只见他长叹一声:
“效命于人,总有诸多身不由己。”
“晏竹,你与我乃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荣华富贵换个昔日情谊,岂不是十分划得来?”
晏竹低声应下,转而,他却如魔怔一般闯入舒鹤的院子。
背信弃义又如何?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偷偷地望向舒鹤。
舒鹤烧完最后一张符,抬眸看了过来,轻声道:
“如今我算是落了个干净,双亲接是辞之而去,我又当如何?”
沈文生心头一滞,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道:
“姑娘宽心,且还有镖局在呢,夫人留与你,又何尝不是一处念想?”
舒鹤笑了笑,扶着沈文生的手起身,她回眸又望了晏竹一眼,转身离去。
易觉瑜看着火势渐熄,随手拾起一根断枝拨了拨地上的残墟:
“我将那枚暗器,交予阿鹤了。”
晏竹一愣,转而持剑起身。
“你要瞒她到何时?”
易觉瑜低眉看向他的剑尖,笑了笑:
“她的心意,我自当成全。可我见不得你这般将她欺瞒作践。”
“丞相之故……”
他顿了顿,接道:
“太子殿下,诸天神佛在上,你可敢问心无愧,说自己从未有负与她?”
长剑落地,易觉瑜拂袖而去。
空中闪过一道霹雳,转而雷音阵阵,雨丝织如漫过天边的巨网,包罗万象地一泄而下。
晏竹靠在树干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