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不在身边,失去滤镜的世界就刻薄丑陋多了。
眼前落下黑夜,情绪反而无从遁形,才刚离开名隽就有点怀念学校,起码那里没几个人了解她的事,她能短暂地融入其中,假装一个正常人。
云想戴上耳机,点开随机播放。
她有个奇怪的习惯,越是上台前听一些别人认为是电子污染的东西,心反而越平静。
从前朋友蹭她的另一只耳机听歌,没几句就默默放下,给出“在非主流世界挖别人虚拟祖坟”的炸裂评价,从那之后每天放舞曲帮她重新陶冶情操。。。。。。
现在只有她自己,没有人在身边帮她随时切歌,曾经的好朋友在她走上另一条道路后也渐行渐远。
拉满的电音争先恐后涌入,眼前车水马龙,虚假和真实互相碰撞,云想借着嘈杂声逃离现实。
开出主路车辆稀疏许多,发呆的功夫就拐进亦园。
大门内温润橙黄的庭院灯亮着两盏,顾睿明和周音华不在,二楼房间漆黑一片,三楼某间卧室却灯火通明。
“回来啦。”一进门保姆就探出头来招呼,“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有肉松酥香芋和陈皮红豆沙。。。。。。”
三楼传来一阵强烈的鼓点,比她耳机里的噪音还要放大几十倍,像是有人在头顶上放摇滚,云想迫不得已将音量抬高:“不吃了,我先上楼写作业。”
“小妄带了朋友回来,您先上去,等会我让他们声音小点。”
云想刚想问能不能留在一楼餐厅学习,对方就匆匆回厨房照看“叮”了一声的烤箱,她只得拎着包上楼。
踏上二楼到三楼的最后一截楼梯,电吉他火花般铮铮鸣响,从敞着道缝隙的房门里自由释放。
饶是云想做好了心理准备,无意中窥见的房间一角还是让她微微愣住。
染着红发的“火焰”男孩在敲架子鼓,还有贝斯、键盘、两个硕大的音箱。。。。。。简直是把整个乐队搬进了家里。
拨片在吉他弦上重重扫过,斑斓的音符一路交融混合再从高空倾泻而下,比刚才在楼下还要清晰。
云想沿着边缘上楼梯,房间有门遮掩,走廊灯光又昏暗,谁都注意不到她。
鼓点和贝斯默契地同时停顿一拍,人声适时响起。
“Letsalldissolveinabla。。。。。。Iwannafeelalive。。。。。。”
熟悉的嗓音从昂贵的音箱里传出,没有耳机那种滋滋啦啦的杂乱电流音,咬字有种笃定的感觉,很甘冽,斩钉截铁。
不是什么死亡重金属,倒像是热血漫开场的片头曲。
和弦肆意潇洒,像厌倦了麻木的人站在悬崖边,但不会纵身而下,尽情宣泄,拥有将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的力量。
云想本来要走的脚步,怎么也挪不开,索性在走廊暗处继续听下去。
没过多久,顾知妄放在一旁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拿过来瞥了一眼,示意其他人先暂停,取下吉他背带准备过来关门。
看到贴着墙边一声不吭的云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几乎瞬间转回头,确认房内的人没有发现对方,随后一脚勾过房门,低声道:“看什么看。”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