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地,她这只行凶的手从刀柄上落了下去,晃荡在身侧。
启鳌心里一沉,所有被背叛所产生的愤怒、悲痛等等情绪,都在看到她闭上眼睛,没有能力补刀时,全部化为了一种情绪,就是害怕。他怕死了,不是自己有可能要面临的死亡,而是怀里的人死去,死在他面前。
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启鳌就异常地难过,这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结果,这让他咬紧牙根,走进了光圈中。这条光芒四射的通道,走起来比他想像地要长。
攀古像是睡在了他怀里一样,全部的力量都在他身上,启鳌觉得自己越来越负担不起,他视线开始模糊,他想眼睛应该是充血了,金色光芒染上了一层血雾一样的东西。
走到一半的时候,忽听怀中人道:“停下吧,不是说想与我一起呆在这里吗,只要你停下来,我们就可以做到。我会与你死在一起,如果这也算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保证,我将永远不与你分开。”
启鳌张开口想说话,声音未出,一大口鲜血涌上来,顺着下唇、嘴角流下来,他咳呛了一声,把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但他脚下步伐坚定,没有因为她的说辞而停下半分。
攀古这时已能完全睁开眼睛,她虽然没有死过,但她知道她快了,死亡的感觉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忽然不喘了,能平稳地说完一段话,眼睛也能睁开,甚至视线比刚才好上不少。
攀古一转头,凭着这份回光返照的气力,重新握住了刀柄,启鳌闷哼一声。
她拨出刀来,再快速地重新插,。了进去,启鳌身体前倾跪在了地上,但他手中还是稳稳地托住了攀古,没有让她被抛出去。
攀古见状道:“你刚才若是听我的,不再往前走了,也不用再受一刀。”
启鳌的嘴里好像只能吐出血来了,这些血落在攀古的身上,她浑然未觉,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盯着他心脏上的第二刀。
“嗯,”启鳌一边闷哼着,一边用膝盖向前爬,待他嘴里没有鲜血再流出来时,他虚弱地道:“想让我死也不用赔上自己的命,别再扎了,前面就是了,到了那里我放下你,你滚一圈就能出去了。“
攀古还握着刀柄的手一顿,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在尽头用他最后一口气力把她抛出去,然后自己死在这里吗?这魔头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不信。这一定是他的计谋,以此言语来感化她,让她不再补刀,得已喘息,得已险中求胜。
攀古手上一使劲,刀又被拨了出来。她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一次再想重新扎进去没有那么顺利了,攀古视线重新模糊,手上开始抖,握住刀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成败在此一举,攀古不再能抽出心力关心启鳌跪着行到了哪里,她把最后的一点行动力,全部集中在了握刀的手上。
嘴中道出一声“啊”,像以使出全力,刀子第三次落下。与此同时,启鳌只差一步就可以出去了。
这次轮到他瞳孔涣散了,意识到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启鳌如他所说,把手中的攀古抛了出去。
他觉得抛得很远,其实只是一小步,而就是这一小步,攀古走出了出口。
攀古觉得她越过了一道光,落地的时候,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的灵台恢复清明,能感觉到体内有颗珠子在游走,什么高热,意识混乱,统统消失。不是一点点慢慢地消失,而是这些全部都是在一瞬间达成的。
她像是从恶梦中醒来一样,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一切崩塌、消失不见,新的世界在她周围拨地而起。
她坐起来环视四周,这里还是赤火界,她身处在熔岩的上方,就是当初她伸出手去够启鳌一同掉下去的地方。
“魔头!”
“攀古!”
“魔尊!”
一时间很多道声音涌入攀古的耳中,都是在叫她和启鳌的。
攀古向身后,刚才启鳌所在的地方看去,他竟然也在。
难道说,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幻境,只要有一人出来,幻境就会消失,其实他们从没有离开过这地下熔岩左右。
眼见着启鳌也在恢复,他眼皮眨着,像是随时会醒过来一样。
攀古顾不得回应那些叫嚷的声音,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启鳌的情况,来不及解释了。攀古一步扑过去,熟练握住扎在启鳌身上的刀柄,这次她没有拨出来,而是就着刀尖插在里面的便利,往下使劲,刀尖从启鳌心脏的位置向下划去,像是要把他剖开一样。
终于,划到腹部的位置,刀尖动不了了,它碰到了攀古想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启鳌睁开了眼睛,握住了她的手。攀古内心狂跳,她知道时间不多了,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急速向启鳌体内探去,稳准狠地让她抓住了那颗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