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人也都连称“是是是”,并以迫切地眼神看着张徕,等待着他给个准确的态度。
“就你们知道?”张徕缓缓地看着在座的几个人,再一次地逼问刘大千,“你确保没有和别的人说过?”
“是的,是的……”刘大千突然有点不肯定了,在张徕凶狠的眼光的注视下,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就是只有前两天,那个夏木请客喝酒,你也知道的,夏木也是一直看不惯秦家那小子的,大家都在骂他呗,我也就随口提了一句‘当官的也怕湖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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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张徕一下子把手里的酒杯砸到了地上,“混蛋!你怎么能和他讲这句?真的是不要命了吗?”
“别!别!徕少爷,除了这句话,我其它可什么都没讲啊!再说了,夏木你也是知道,他一直都跟着我们后面混的,而且这事说过后,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啊!”刘大千的确是感到有一点点后悔,但他还是在为自己的言行辩解着。
张徕被刘大千气得直摇头,甚至已经坐不住而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思考眼下的情况。
在高邮,湖匪是仅次于洪涝水灾的第二大祸害。而朝廷之所以在高邮设军,多半也是因为湖匪的猖獗所至。
甚至就算驻扎了军队之后,在军备与兵力不足的时候,都没法正面对抗这些匪徒。
庆历年间,曾有一大盗叫张海,横行数路,在经过高邮时,当时的知军晁仲约一看手头的兵力根本就挡不住啊,便干脆叫城里的富户出了好多的金钱丝帛、再置备了许多的酒肉,主动开城来犒劳经过的张海。
而张海也算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匪徒强盗,第一次遇到态度这么好的地方官,觉得高邮的这个知军态度很不错。在自己带着手下吃好喝好后,又笑纳了送上丰厚财物,也就守了承诺没有去劫掠百姓,而很开心地离开了。
之后,朝堂对于晁知军的行为该不该惩罚,也是一顿地争吵。最后还是当时为相的范仲淹袒护了他,判了个“事有可恕”。
之后高邮的驻军兵力开始加强,但最终也只能形成一种表面的平衡:匪盗藏于湖荡乡野占据一方,轻易不会来骚扰城池。而官兵也就一直呆在城里及军营的附近,只确保城池的平安,轻易也不会去下乡剿匪。
大家两不相烦,各获平安。
而各任官员,尤其是文官,骨子里对于盗匪的恐惧,嘴上不说,心里都还是明白得很。
那个说“当官的也怕湖匪”的刘大千,就是之前因灾民安置不当而被免职的县班头刘用的儿子,他老头子丢掉了那个职位,可是可以为自己不断大把捞钱的金路子。
如今求人无用,只得天天在家喝酒,说是过了秋天就连他的学费也交不了就要退学了。所以刘大千便成了恨秦刚的一帮人中最积极的一个。
之前张徕最能压得住秦刚的一点,就在于他在县衙里当差的二叔。但是现在,秦刚的官品都已经高过知县了,更不要说眼下他与毛知军之间的特殊关系。
所以不论是张徕还是刘用心里都明白,对付秦刚,如果要是走官府这条路,是铁定走不通的,这也是他们开始琢磨其它的路子与方法的根本原因。
刘用能联系到湖匪并不奇怪。
他一个做衙役班头的,在官匪平衡的相对关系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关节。
在双方都无法完全管控的地区,既有湖匪需要官府出手解决的事,也有官府需要湖匪出马搞定的人。大家在不涉及到根本利益时,相互出点钱、相互进行一点合作,这就是所谓的“官匪一家”概念长期存在的社会基础。
当张盛富已经明确“明哲保身”之后,不甘罢休的张用提出了“联络湖匪,花钱买凶”的方案,对此,张徕也是颇为心动的。
让湖匪出手的好处在于,他们认钱不认人,只要能够得手,最终问题也能根本性地解决。
在高邮死于湖匪手下的人命,一年不止几十人,秦刚有官身又怎样?不过也是个没有差遣的选人而已。
有毛知军的后台又能怎样?谁会为了他这一个人去发兵剿匪呢?
笑话,就算有了明确的发兵命令,大不了这些当兵的也就是敲锣打鼓地乡下湖荡里巡逻示威一圈,也就算是交差了。
当然,这样做的风险也是极大的,就是万一失手了,甚至再严重一点,消息被泄露了出去,对于张家而言,“勾结匪徒、谋杀官员”的罪名,怎么着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