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依老朽的摸脉诊断,都总管的失忆症乃是脑中淤血聚积,经脉受压,精气不畅,进而让记忆受阻。”邹放缓缓说道,“倘若没有猜错的话,都总管一旦遇上与昔日记忆密切相关的关键人与事时,这头中必然剧痛无比,但又无法记起更多的东西?”
徐三心头大惊,这个邹神医果然不凡,这一点竟是说得极准无比,他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便是记忆被淤血压迫的证明。”邹放说道,“脑中淤血不同人体他处,若无外力借助,极难化解,甚至更容易转化瘤结,祸害终身。”
“华先生可以对策?”徐三问道。
“医策倒有:需从百会、天柱、前聪三大要穴施六寸金针,风池、神庭、通天三穴施四寸银针,应用我邹氏祖传针法,引淤通窍,短则半个时辰,长则近一个时辰。施针期间,可能会出时暂时失聪、失明等现象。如此诊治之法,就是老朽自己,也是不敢保证都总管敢于一试啊!”
邹放说完后,徐三却是听得多有犹豫:
百会、天柱、前聪、风池、神庭、通天,这六个穴位都是人头部极为重要的大穴要穴,别说这邹神医的来路底细不明,就算是知根知底的本地医生,要徐三准许别人在他这六处要穴上插针针灸,也是一件极为考验决心的事情。
更何况说,在这期间,还有邹放所说的失聪、失明的现象,虽然此时说来,会是暂时的,可谁又能保证,不会成为永久的呢?
徐三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犹豫,直接说道:“华先生坦然相告,的确是推心置腹。某非信不过先生,而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就在我面前:倘若不施针诊治,我既无性命之忧,也不影响眼前身后诸事,唯一就是会逐渐忘记过去;而若冒着风险施针,又有谁能告诉我,所得者会是什么呢?”
邹放却一时语塞。
非其不能回答,而是他明白自己此时任何的回答,都不足以让此时的徐三完全相信。
“报大帅,门外来了贵客,说是高丽国长公主殿下。”门外响起了秦虎的声音。
“高丽国长公主?”徐三听了一愣,转而却有点欣喜地说道,“快快有请。”
王文姬让随同的下人留在了前厅,只身个人随着秦虎来到了后厅,在此看见了邹放之后,便就立即开了口:“没想到是徐都总管请了华神医在此,可是身体有恙需要诊治?”
徐三却是先叫秦虎留步,然后便是盯着王文姬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某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预感,或许非常唐突,但是却更加地强烈。那就是,你们三人,或许都是知道某的过去、某的真实身份、以及更多情况!是不?”
此言一出,厅内其他三人皆是一惊,转而面面相觑,而这近似于默契的一幕,尽被徐三看在眼里,他继续说道:“秦虎的推荐,华先生的坦承,还有长公主及时地赶到,不得不让某感觉这些事情的发生,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见秦虎与邹放有所语塞,王文姬却立即开口道:“都总管无论怎么想,都不需怀疑这里每一个人的忠心与诚意!”
“我自然不会怀疑!”徐三此刻站起身来道,“虽然处处都是无法破解的谜团,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长公主殿下必然是我记忆深处最值得托付的人之一。方才华神医提出了一个极富凶险的金银针疏血通窍的治疗方法。徐三只问长公主一人,此法可行否?”
一听自己竟得对方如此信赖,王文姬心中一阵激动,当然她更明白,在对方心中真正信任的人是谁?不过,一切都是之前她与秦虎、邹放曾经商量过的内容,她便毫无犹豫地开口道:“妾身愧受将军信任,却以将军故人至交的名义保证,华神医定能手到病除,更能助将军恢复一切之回忆。”
秦虎也迅速跪下立誓:“属下以性命担保,华神医为可信之人,治疗但有差池,秦虎愿自刎于此。”
徐三此时哈哈大笑:“大丈夫活于天地之间,自不会婆婆妈妈,取舍不定。某信尔等三人,虽有诸多不明,却又何哉!华先生请放心施针!某定也!”
邹放一时心潮澎湃,慨然赞曰:“都总管天下大丈夫胸襟,老朽拼得一身之技,以求都总管顺利康复记忆,此过程之中但有些许差错,老朽愿以命相抵!”
“华先生言重了!请施针治疗!”
“都总管请宽衣躺下。”
随着数根长得吓人的金针银针,逐一地插入徐三的头上数个关键穴道,同时更有邹放不时地捻动的手法,不可忽略的扎痛感、穴道受力的麻涩感、脑中逐渐被放逐奔腾的气血感,徐三开始发现自己视线开始模糊、听觉又开始失聪又恢复,就在这种极为难受的感觉刺激之下,突然间,似乎有着成百上千个的记忆包裹在同时打开,大量的昔日往事,如潮水一般地狂涌而来。
徐三突然大叫一声,转而便失去了知觉。
秦虎与王文姬大惊,但正在时时搭着他手脉的邹放却镇定地摆了摆手道:“无妨!待他醒来,主公便就回来了!”
【卷九完】(敬请关注《风流大宋》之卷十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