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宋时的习俗,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四岁便要着急操心他们的婚娶事宜了。即使是许多人会拖到十八九岁成婚,但婚约却大多都已早早定下。
秦刚今年十七岁,早前因家里穷,也就不会有什么媒妁上门,这事也就成了秦福的一块心病。
那时只盼着秦刚能考个贡士,获得士子身份,从而可以鲤鱼跃龙门,实现人生的翻跃。
但是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眼看着秦刚年纪轻轻便得了钦赐的承务郎,这不仅仅在高邮,就算是放到了整个淮南东路,也是少见的罕事啊。
再来看经济家境,秦家先是扩建了宅院,后是进城新开了店铺,再加上这阵子整个水泥生意红红火火,而大家又都知道水泥会社的背后大股东正是秦刚。于是,高邮城各家有配适女儿的,无一不把秦刚视为了最佳快婿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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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近,秦福在督修房屋的同时,算是把四里八方的媒婆都接待了个遍。
当然,秦福此时也明白,自家儿子的身份那是水涨船高。寻常人家的女子,任那媒婆讲得是天花乱坠,也是不为所动。
而今天把秦刚叫回来,是因为马员外这次来作的媒,着实让他觉得很不错。
知道了马员外的来意,秦刚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宋代法律规定的结婚年龄底线很低,可看周围众人的成婚年龄,男的大多会在二十岁之后,而自己才十七岁,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出名堂,哪有这个时候就谈婚嫁的。
秦福却是难得地在这件事情上很坚持,他摆摆手说:“刚哥你这事得要听我的。你先听马员外介绍一下对方家里的情况。”
马员外此番介绍的这家姓郭,首先家世相当地不错。虽然在财力上不一定强得过城里的五大家,但也算是富足之户,据说在京城里还有一个做大官的远亲,然后和马员外家常有来往。
郭员外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嫁的是扬州府里的吏员。这次来说亲的是小女儿,今年正好十五,自小是被家里当成了掌上明珠,还曾入过私塾读过蒙学,模样也算得上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因此一直心高气傲,总跟家里说要找个自己满意的夫婿才行。
其实有一件事,马员外却是刻意瞒下了,这就是郭小娘早前曾被张盛财为自家儿子去提过亲,郭员外也算是满意,只是当时郭小娘一直没表态,便是暂时搁下,想想过两年再说。
当然了,马员外是觉得,不提这事也没什么,毕竟当初只是口头商议过,也没有下礼聘定婚约,再加上现在秦家与张家的结怨在那里,这事能不提就不提罢了。
“这郭员外是非常疼爱这小女儿的,所以他曾对外说过,对这未来女婿的出身家庭是不怎么在意的,但需要是人中龙凤的麒麟子,就算没什么钱财,就凭他给小女儿准备的嫁妆,也足以保证今后的衣食无忧。”
“可我听说这郭小娘可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秦刚想起一些什么的。
“哎,那是要看对谁。”马员外赶紧接过话,“郭小娘的确是眼光高,寻常的小郎君她是看不上的。但是秦承务则不一样啊,在你这般年纪里,整个高邮军也找不出第二个。不瞒二位说。这郭员外之前看中了人,问姑娘意思时,得到的总是一句‘孩儿还想再侍奉爹娘几年’。可是这次拿了小官人的名字去问小娘,你猜怎么说?她说的是‘全凭爹爹作主’,哈哈哈!”
“哈哈哈哈!”
秦福的笑是为了自家儿子的骄傲。
而秦刚的笑,则是因为他终于亲耳听到了后世被盛传的这个段子的最早出处。
笑完了后,马员外觉得自己谈得挺顺利,就又递过来一张单子想趁热打一下铁:“二位再看看这份嫁妆清单,这郭员外为了女儿可真是下了大血本……”
无论在宋以前还是以后,中国人的婚嫁中,男方的聘礼总是要高过女方的陪嫁的。
却唯独在宋朝,因为朝廷法令明确规定,嫁妆在女方结婚后会成为她自己的私人财产,如果离婚及改嫁,都是可以带着嫁妆而走的。即使老了离世,还可以为自己的嫁妆指定继承人。
所以,在宋朝,为了不让出嫁的女儿吃苦,置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就是最好的保障,继而出现了争相攀比嫁妆的风气。
以至于现在的马员外,在商谈婚事之初,就将女方的丰富嫁妆清单拿出来,以作为一项极其有力的“谈判条件”。
而秦刚则在父亲惊讶的眼光中轻轻地推开马员外递来的单子,看都没看地说:“此事麻烦马员外了,也是谢过您的费心。只是在下觉得大家年纪尚轻,尤其是我,暂时还未曾想过婚娶之事。此事再过个两三年再说吧!”
“胡闹,还两三年再说,刚哥,你不小了!马上就要十八了!”秦福有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