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慕以为他是担忧自己,便勉强扯出一道微笑:“我的好真人……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我……咳咳咳……就算是快死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云阳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冰冷,一字一句的说道:“人都走远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二殿下?”
敖慕先是一愣,他不由得望向了云阳,但见他眼底一片的清明,嘴角带着一点无奈的笑容:“二殿下煞费苦心找了鬼王殿下在我面前演了这处好戏,当真是辛苦了。”
听他语气平缓,似乎也不是生气,倒是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意味。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的敖慕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么做也不过全全为了真人你。”
云阳稍稍侧过头,看他:“为了骗我戏我么?”
“许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哦,想必敖慕殿下是十分的熟悉了,就是我那个负心人。他为了戏弄我,先是装作一同赶考的书生被戳穿后又化成喜好龙阳的富家公子而后他终于告知了我他的真是身份,他说他之所以不敢以实相告,是怕我得知他不是人类之后怕他惧他,他却不知道,只要是他,就算是块石头我也是喜欢的。我到是一直忘记同殿下说了,算了还是让殿下猜测一下吧,这人你是也是很熟的,殿下能否猜猜这人的名字叫什么?”
他一向寡言,头一次同敖慕说这么多话也是一字一句语气缓慢,口中也全无怨恨之意,可是往往他越是表现的平静无波,脸色就愈加的苍白。敖慕看在眼里,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轻轻的握住他轻微颤抖的双手,却被云阳大力的打开:“殿下猜猜,那人叫什么。”
敖慕这才注意到云阳说了什么,他脑中一片混沌,细细品味敖慕的话,觉得那些场景意外的有些熟悉——他曾经为了一个赌约,纠缠过一个人类男子,却又因为自己喜新厌旧的性格,很快的将那人忘记。那人,那人叫作……
“你是云锦书。”
云阳笑的极为温和:“殿下真是好记性,时隔千年才想起我飞仙之前的名字。”
他眉目弯弯,望着敖慕的眼神依然是一片温柔缱绻:“殿下这次的这出戏也大概演够了吧?”
敖慕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迟疑的看着云阳:“云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阳抬起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迹:“若是殿下还觉得我身上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值得你这样去戏弄,那么我……也会陪你耗下去,可是敖慕,我这次真的累了。”他白皙的脸上也适时的露出了疲倦的神色,看的敖慕心中一阵心惊肉跳。
敖慕道:“云阳,你……我,我知道之前是我的不对,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真心……”
他的话在云阳淡漠讥讽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一个为了得到云阳的心不惜招人演戏装腔作势骗人的他……一个负心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他此时此刻恨不得化成原型用爪子在地上掏两个洞钻进去得了。
他特意找了云阳的仇家鬼王,打算在云阳面前演上一处英雄救美的好戏,让云阳感动不已而后投怀送抱。若是不出这个意外,他此刻应该是撞伤倒在云阳的怀中,洋洋得意的想着美人情深意切的关怀了,虽然早就得到对方的身那个体,可是越是和云阳相处,他越是觉得不够,他恨不得整个人从头到脚,乃至每一根手指头都是他的。
思及此处敖慕忍不住小声呢喃:“我是真的很想得到你的心……”
云阳听在耳中,只是冷冷的一笑:“我的心?以前我捧在手里给你你都不会看一眼,你觉得我会留住它么?”
若不是他的表情太过冷淡,敖慕早就想紧紧的抱住他,但是他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这是抱也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有傻傻的看着云阳。
想开口补救些什么,却觉得无论讲什么都只是可笑和徒劳。敖慕望着云阳染上了月色的发梢,却觉得他比月光还要冰冷,向着云阳伸出的手又忍不住再一次的落下——他没有看到那一瞬间云阳眼里难掩的失落。
云阳最终道:“殿下,我们还是散了吧。”
我们还是散了吧。
散了吧。
敖慕的心了仿佛是劈上了一道惊雷,他心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云阳的这句话,散——不,不这个字他又怎么能说的出口?
求而不得,便是这种感受么?
敖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云阳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始终不知道该用什么去挽回他。
敖慕坐在自己的龙宫的后院里发呆。阿宁一如既往的站在他的身后,他家二殿下大概有……三四个月?还是三四年?还是三四百年来着没有出去了?
这也怪不得他,他是敖慕的贴身侍从,这段时间几乎是天天陪着敖慕,每天他家殿下沉默,他也沉默,他家殿下思念,他就发呆,他家殿下哭哭笑笑他就跟着发呆,时间一长他也不知道岁月变迁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这种单调的日子过得的确很久,他都怀疑敖慕头顶上两个龙角都能长蘑菇了。按照敖慕以往的风流性子,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还露出一副对月流泪对花泣血的脸孔来,这时候怕是早就按耐不住找他那些如花美眷去了吧。
哎,真是不好龙阳还好,难得好上一好怎么就好成了这幅德行?
阿宁还在思索着人生,敖慕忽然抬眼看他,幽幽问道:“阿宁,我是个不是个人渣?”
阿宁老实回答:“殿下怎么可能是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