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琦听着她渐近的脚步,觉得自己那一腔怨怼几乎达到顶点,终是在她追上轮椅时被扎了一针似的全泄了气。
他冷冷想,自己实在没用,腿脚不便,连躲她都躲不了。
“小谢,你来了!”少女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他,流露出纯然的欣喜,又因为跑得太快微微气喘。
谢琦却只觉得自己满腔肺腑已是结了冰,垂着眼不看她。
“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屠苏苏又弯腰凑近些,天然道:“有人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揍他!”
闻言,谢琦抬头,幽幽看了她半晌。
她是如此明媚,如此天真,这样温暖的靠近……
他不应该污了她的心意。
说到底,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若他还是从前的他,又怎会有这样曲折辗转、敏感易怒的心思,怎会因为配不上而自轻自厌?
他会大方地和她一道上学馆,亲自教她不会的地方,和她一起吃饭,课后再一道回去。
天意弄人。
之前的愤怒如潮水般褪去,却留下更加深沉哀伤的泥泞流沙,沉甸甸地压进他心底。
“怎么不说话啊?你告诉我呗,谁欺负你?”
屠苏苏耐心等着小谢回答,却见对方幽幽的眸光转开,轻轻摇了摇头,推着轮椅转身便要走。
可那方向,竟又不是朝着云中君了。
“你不去上课吗?”
“还有旁的事做。”
少年低哑着声音回她,没有再作停留。
屠苏苏站在原地看他,只觉得今日小谢像是极疲惫似的,虽还是挺得直直的背脊,身影却显得格外寥落。
倒有些像她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小谢也遇上了实在学不懂的难题,或者被先生责备了?
“这不是苏苏妹妹么?”
屠苏苏闻声回头,再次看见了姜暮雨。
对方依旧是袅袅娉婷,走到她身边时还向小谢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开口却是带着笑意:“妹妹这是要当望夫石?人都不见了。”
自打上次有小谢提醒,屠苏苏自然对姜暮雨更加戒备了些,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碍于情面,还是不置可否地随便应了一声。
姜暮雨倒是对她冷淡的样子未多置辞,反而继续寒暄道:“妹妹知道吗?谢琦自打病后便不是日日来上课的,反倒行踪神秘,不知每日都在做些什么呢。”
屠苏苏挑眉,觉得自己至少还是获得了一条信息。
“还有一事,”姜暮雨自来熟地挽起她的胳膊,给她递了张竹制请柬,笑道:“学馆的诗会,谢家也参与举办的,妹妹一定要来。”
诗会?
诗会关她什么事?她一不会写诗二不会品诗,去了干嘛?当花瓶吗?
大概是她面上疑惑的神色太明显,姜暮雨抿抿唇露出一个有些歉然的笑:“这请柬可不是人人都有,若是被学馆发了,便是必须得去呢。”
这又是什么歪理?
“我能不去吗?”屠苏苏有些直接地把请柬推回:“我不想去。”
姜暮雨却像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举动,飞快撤手,面上却还是温温柔柔的:“妹妹可别害我,我只是替先生传信的,妹妹若是不满,下午找先生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