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羽令?”
“可是秘宝为何会在这黄口小儿身上,他从哪得来的?”
“溯源!要溯源!这成何体统,一宗秘宝放在一个少年身上……”
“宗主夫人未免太过心慈,这谢琦的身世闹剧如今人尽皆知,他来路不明又身怀秘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
……
光是听台下喧喧嚷嚷的纷乱言语,哪怕千帆没有给她解释,屠苏苏已经大致明白了如今小谢为何会被宗主夫人大大方方地推出来。
崔夫人仅仅将小谢收为义子,隐瞒他们的母子关系作壁上观,又告诉大家小谢身怀秘宝,只会引得众人将矛头对准来路不明的小谢,更有甚者,或许崔夫人压根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利用舆论,让自己从小谢处夺得千帆羽令变得名正言顺。
等等,小谢有千帆羽令?!
屠苏苏回过神,千帆已经在她脑海中长叹一声。
【果然如此。】
什么叫果然如此?电光火石间,屠苏苏面上一白,听见千帆慢慢道:【羽令就在谢琦身上。】
她有些眩晕,差点站不太住,又被姜暮雨扶了一把。
“你怎么了?”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台上,神色有些莫名:“你们……我怎么瞧着谢琦也不太对劲,你们这到底是闹了什么样的别扭?前几日苏先生说他不舒服先回学馆时我便觉得有问题。”
“我没事。”屠苏苏站稳,脱开姜暮雨的手,低哑道:“我去屏风后面歇歇。”
她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靠近高台的玉屏风背后,找了处空置的木椅坐下。
【那我准备了。】千帆大概知道她心绪起伏,没有多说,只是通知她要去找谢伯父的事情。
屠苏苏默认,闭上眼睛,视野黑下来。
然而在等待千帆引发血契的这段过程里,她却不自觉地想起方才小谢在高台之上的样子。
若问小谢突然行事变更,又瞒着她,她生不生气,她大概也是有些生气的,可更多涌上心头的,是酸酸软软的心疼。
她如何能不知,以他的心性,大概现在只想着一头解决此事,不要牵涉更多人,尤其是她。
可她只要想起……
在台下对他非议纷纷的巨大喧嚷中,少年只是神色疏淡地平视前方,似乎全然不为外界质疑所动,然而她就是能看到他慢慢握紧的发白的指尖,看见他无动于衷的表情背后的脆弱。
大概他故意顺着那晚左玉塔的动静假意释放出自己有羽令的信息,崔夫人便闻风而动。
而崔夫人来找他时又以为他不知,并不曾提及两人的母子关系,只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假装慈和地劝他入宗,也好被纳入她的保护羽翼。
小谢为了自己的目的,应是也不会同对方挑破。
可以他的聪慧乃至心知肚明,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推出来成为挡箭牌,该是怎样的难受……屠苏苏有些不敢想。
“你来了。”
一身白衣的谢伯父依旧见屠苏苏到来,立刻上前两步:“可是有进展?”
屠苏苏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时间紧急浪费不得,她抿抿唇,快速道:“羽令在小谢身上。”
“谢琦?”谢伯父显然也震惊到了。
见他这样,屠苏苏把方才进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想来连谢伯父也已经想通个中关节,明白了小谢是在以身试险,他苦笑两声:“你上次还嘱咐我若是他闯进,先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如今看来,他是全都知道了,或许比你进入这芥子空间还要早。”
闻言,屠苏苏暗自心惊。
她又想起曾经千帆说过的,羽令会对人有什么效用,追溯回最开始千帆发现羽令生根结芽的时间,不恰恰是武技比赛,她和小谢闹别扭的那次吗?
而往后,小谢每每与她相处,时不时便会捂脑袋,又那样缺乏安全感,总是试探她是否真心……
明明这么早之前就有痕迹,她却现在才知道。
屠苏苏有些想哭了。
“你不要难过,”谢伯父隔着一段距离安慰她:“如今看他主动向清若坦白身上有千帆羽令,或许正是知道千帆在你身上,想把你摘出去保护你。”
然而他说这话实在是一点都没安慰到屠苏苏,她甚至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