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先生手底下逃脱,郁宁这次可不敢再侥幸行事了,老老实实的背了一天书,还特别聪明的把《三问》上面的一些学术方面的辨识方法给背了下来,难得没把梅先生气得跳脚。
翌日,梅先生派人来问郁宁要不要和他一起出门,梅先生属仓鼠的,虽来平波府也才一年出头,手里的好家伙却攒了不少,这次他要回长安,这些玩意儿自然也得一并运回去。
郁宁得了个放风的机会哪有不开心的,眉开眼笑的哄着他师傅放他回家里取点酿好的青梅酒给他。梅先生一点头,郁宁就脚底生风的溜了。
顾先生陪着梅先生一道去玉苍斋后头的宅子里收拾东西,看见郁宁走路都差点没蹦跶起来的模样摇头笑道:“一开始见着还以为是什么乖戾孤僻的角儿,没想到私底下还是个孩子。”
“怎么不是?”梅先生拍下他不规矩的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地。”
顾大人委委屈屈的说:“阿若,你这是在污蔑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起来……阿郁二十有六了吧?”
“二十五。”
“怎得还未成亲?”顾大人有点不可思议,寻常二十五六当爷爷的都有了,居然还有未成亲的,他问:“你居然没给他操持一番?”
“等到了长安再做打算吧。”
“也是,这个地方太小了,阿若的弟子自然是要挑个十全十美的淑女才好。”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打趣着,外面进来一个青衣婢,对顾大人行礼道:“大人,陛下连发三道御令急招您回长安,传旨的天使还有一日就要到平波府了。”
顾大人听了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严重的讥诮便有些藏不住:“连发三道?人总是要死的,那狗皇帝平生骄奢淫逸,弄得民不聊生,摆明了就是献帝一般的人物,还指望我能替他绵延国祚?”
他这话并未压低声音,庭中诸人却面不改色,问若未闻。只有梅先生挑了挑眉头,狠狠拧了他腰间一把:“慎言。”
顾大人瞬间改了神情,软趴趴的趴在梅先生肩头诉苦道:“若不是诸飞星那狗贼说我只有待在国师一位上才能寻到我命定的弟子,我早就挂冠而去了,到时候同阿若一并游览万里山河,又有何不美?哪得如今日日叫鬼催得慌!”
“想到要上朝去见那头猪我就气得脑门子疼。”他瘪瘪嘴,他颜色好,做起什么来都自有一番顾盼生辉的美意。他也不顾大庭广众便环着梅先生,周围侍人似乎司空见惯,各司其职,顾大人道:“亏得阿郁走了,否则我连拉着你都得偷着来……”
“那还不是你自己选的。”梅先生呵斥他:“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
“待到了长安我就把他扔到老宅里去,让他无事不得上门,免得你老是拿他扯大旗……”他嘟哝道。
梅先生威胁似地把顾大人从自己身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扒拉了下来:“你说什么?能耐了?再说一遍?”
“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么……”
郁宁带着几个侍卫一路赶回了山里的宅子,先是仔细打探了一番,发现家里还挺安全的,并没有其他人来过得迹象,便偷偷回了一趟现世拎了两瓶青梅酒来,灌在了白瓷的瓶子中,吩咐一人先带着青梅酒回顾府,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去玉苍斋。
到了玉苍斋,掌柜却说梅先生已经收拾好东西回了顾府,郁宁眼珠子一转,在玉苍斋里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会发光的东西,要不是他低头看的时候还能看见自己腰间那个大灯泡还亮堂着,他都以为昨天看见的其实是幻觉了。
不过出来都出来了,又带着两三个侍卫,干脆拉着虎皮扯大旗就转头到了街上去逛。虽然梅先生平时每月发月例银子也没亏待了他,但是总是有数的,他也不敢放开了手脚花钱。梅先生心细如发,郁宁如果放开了花销,那么很快就会被梅先生疑惑银两的来源,到时候可就糟糕了。
但是自顾大人来后,二话没说先给他拨了两百两银子的巨款,而自他来后,郁宁也没什么机会再给他师傅花钱了,简而言之这笔钱来历清白,自然是可以放开了用的。
玉苍斋沿街也是一条古董街,除了当铺外还有一些零碎的摊贩,不过由于郁宁在玉苍斋出入得勤快,这些相邻们都知道他是玉苍斋供奉梅大先生的弟子,见他来逛,大都和他热情的打招呼,有的还会将收到的好货拿出来给他上上手。在古董这一行当,看过即是拥有,所以郁宁所到之处,不少摊子老板干脆包袱一卷收了摊儿,跟着他一起看个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