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想回一句“房中即可”,结果尚未开口,墨宴又先替他回答了:“是想去客堂罢?也是,你这日日卧病房中也该闷了,那便至客堂中用膳罢。”
掌柜对白琅怜爱更甚,连连应声:“好嘞好嘞,那二位仙人先歇息片刻,晚些时候我再差人来喊你们。”
墨宴:“好,劳烦掌柜了。”
“不劳烦不劳烦,都是小人分内之事。”掌柜说完,便转头下楼,去为白琅准备膳食去了。
全程都未能插嘴的白琅一脸迷惑:“我何时说我要去客堂用膳了?”
“嘘。”墨宴食指抵唇,朝白琅眨一下眼,“别着急嘛小白琅,进屋再说。”
白琅勉强听话,进屋后便见墨宴先于客栈厢房内布下好几道结界,这才感到安心。
他凑到白琅面前,一手摩挲下巴,仿佛十分认真正经似的对着他的打量好半会儿。
白琅只觉他莫名其妙,有些偏灰的眸色间是非常单纯的困惑——“你又犯什么病了么?”
单纯地完全就像是在关心墨宴身体,而不是拐着弯地骂人。
墨宴还是被内涵到了,轻咳一下挽回自己的形象,总算解释:“虽然现下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你这面无血色的模样,确实容易让旁人误以为你不是活人。那掌柜的适才那般打量你,估计便是多想了。”
白琅歪一下脑袋,不太懂。
墨宴便自房中寻了一面铜镜:“喏,你自己看吧,是不是不像个活人。”
白琅看向铜镜,自苏醒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面容,也险被吓了一跳。
墨宴见这小孩似要被自己的模样吓哭,忙又收了铜镜,继续道:“正所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前是我顾虑不周,没能记起正常人面色应当更红润些。但既已来了,便让那掌柜的安安心。
“活死人无法进食,你便至客堂去,当着掌柜的面正常用膳,那掌柜的自然不会再疑心。省得他为我们找些什么麻烦,影响我们进程。”
白琅明白了,也难过了。
他并非过分注重容貌之人,之前几日始终不曾照过镜子便是佐证,但他亦未料到自己的面容竟是这般吓人。
白琅的心情值一下便跌了大半。
墨宴不曾料到照个镜子对这小孩伤害这么大,手忙脚乱地放好铜镜,企图安慰:“你别难过呀,你这郁郁寡欢的就更不像人了。”
白琅遭受到会心一击,更加自闭了。
好言安慰起了反作用的墨宴还不知自己这是又说错了什么话,思来想去只能化言语为实际承诺:“人界不是有那什么,胭脂水粉的玩意么?到时去集市留意一下,用那些玩意提提气色便不吓人了。”
“胭脂水粉”是白琅的知识盲区,他不认得这类事物,但听墨宴所言,勉强抬了头:“真的么?”
墨宴承诺:“真的,我之前见孟……慕家那谁用过,定然没问题的。”
他险些想将“孟婆”二字说出口,临到嘴边时仓促拐了个弯。
白琅不知他说的“孟慕”是个什么人,既有他人佐证,便勉强信了墨宴一回,不再那么难过。
墨宴见状,亦是松了口气,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哄小孩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两人在房中歇息片刻,很快便有一名小二打扮的人来告知他们,可以去大堂用膳了。
白琅跟着墨宴出房门,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后,简单束成半马尾的长发有一部分柔顺地垂落与身后肩前,半低着头的模样遮掩部分脸色,怎么看都是腼腆小孩。
他见到掌柜仍在大堂内,抬眸望去时瑟缩一下,怕自己又吓到他。
掌柜却以为他这是胆怯怕生,内心愧疚更甚,忙招呼道:“小公子来试试罢,看看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合口味您尽管说,我让后厨那边再去做。”
白琅见这掌柜似乎并未再被他吓到,稍稍安了些心,坐下看了眼桌上菜色。
都是些清淡家常菜,份量不大,一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