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墨宴站在白琅身边撤了隔音屏障,慌乱的人声都淹没在遥远的风声当中。
墨宴单手支在桌上,斜斜地站着,姿态有些随意,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你先说说,你到底为何会觉得我要杀你?”
他的手就搭在白琅面前,白琅几乎被他的气味完全包裹着,想看墨宴只能抬头,对上他微低头时略显温和的神情。
没有半点上位者的居高临下,只是浅淡得有些无奈的认真询问。
白琅愣愣地回答:“我想起关于我兄长的事情了。我兄长说了……死在那场雷声轰鸣的大火里,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雷声”、“大火”。
墨宴马上就想起白琅
和白琅掰扯清楚后,墨宴就带着他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内的火势已经被扑灭,庄行良与庄瑜都被救出来,并无人员伤亡,只是整个院子都被烧得不成样子。
庄陶和庄瑜在院子外的一角站着,似乎仍未反应过来自己日日生活之处,为何忽然就化作了一片火海中的废墟。
庄瑜近日身体本就不好,又被烟熏火燎地来了这么一遭,状态明显比之前要差些,但见到墨宴与白琅回来,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关心白琅:“白琅哥哥,你没事吧?”
白琅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未反过来关心庄瑜。
换作往常墨宴只会以为他是单纯的性子沉默,现下终于知晓他这根本没拿庄瑜当“好友”,心绪一时有些复杂,连带着难得地庄瑜这小孩产生些转瞬即逝的可怜。
他并未同庄陶庄瑜说些,和以前一样并不干涉白琅的任何交际方式。
庄陶庄瑜确认了白琅无事,又找墨宴问起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墨宴随意解释一遍:“是有一只恶鬼附身庄行良,招来天雷引起地火,欲杀害小白琅。这火与普通火势不同,蔓延得更为迅猛,故而波及到了整个院子。”
“如今两只恶鬼已死,火势才得以能被扑灭。”
庄瑜唇色有些苍白,思及方才被人自火场中抬出来的庄行良:“那堂兄他……”
这个话题亦是早已赶到院子内的庄致季所关注的。
墨宴看一眼远远关注着这边的庄致季,冷笑一下,回答:“恶鬼之言终不可信,自庄行良将身体掌控权交给恶鬼之际,便注定非死伤则痴傻。恶鬼虽已被赶跑,但他就是侥幸活了下来,日后神智也将如同两三岁小孩般,再无自理能力。”
庄致季闻言,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摇摇欲坠,被旁边的老者忙搀扶着去了另一处休息。
在庄府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墨宴自然知晓这庄致季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货色。
恶鬼被引去纠缠侍女、庄夫人,甚至是去纠缠他的亲女儿庄媛媛他都不会在意,但将他捧在手心的嫡亲儿子弄到这么个地步,可就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了。
墨宴可不管这些,庄行良差点真的害死白琅,若非他不能插手阳间人事宜,方才这庄行良就不可能被人救得出火场。
他单手搭在白琅肩膀上,对庄陶庄瑜说:“这两日你们就去顾舒术那里住,明日我会把最后一只恶鬼解决,之后便离开临原镇。”
庄瑜已经将他们亦是修士的事情同庄陶说过了,庄陶对这个安排接受良好,只是俩小孩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们已成废墟的院子。
这个院子是他们自娘亲去世后搬来的,并未给他们留下太多美好回忆,但也是他们兄弟两人相互依偎着的小小天地,象征着他们过往的这十来年。
他们对视一眼,握住了彼此的手。
父亲暴戾,娘亲离世,庄家不喜,离开这片天地后,他们就真的就只有彼此这一位亲人了。
庄瑜又想到什么,犹豫着问:“墨公子,我……我可否问问庄夫人最近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