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哥儿送进宫,定不会吃亏。只是,琅哥儿虽是秦王妃亲生,她也夸不出聪慧伶俐的话。他霸道蛮横,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小儿之间打架无伤大雅,假若圣上立了亲王为储君,琅哥儿是秦王的嫡长子。。。。。
琅哥儿肖似秦王,五官身形,尤其是性情,十足十随了他。秦王对这个长子,自小便极为纵容溺爱,休说岚姐儿,就是珩哥儿都要远远排在后面。
秦王妃不欲惹得秦王不满,斟酌着道:“王爷,瑞哥儿与珩哥儿璟哥儿年岁相仿,几人一道启蒙正好,也能玩到一处去。琅哥儿大了,不屑与年岁小的弟弟们在一起,不若还是让琅哥儿留在府里读书,珩哥儿进宫去。”
谁知,秦王妃的小心翼翼,还是惹来了秦王不快,他沉下脸,生气地道:“阿爹的话,就是圣旨,让琅哥儿留在府里,便是抗旨不尊!你经常称琅哥儿这不好,那不好,要多管加管束。亏我知晓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是那恶毒的后母。琅哥儿如何不好了,他懂事听话,结实活泼,谁见了不夸他一句生得一幅有福气的相。要是被阿爹得知你嫌弃他的嫡长孙,你可担待得起!
秦王妃头又开始疼,秦王一意孤行,她除非将琅哥儿腿打断,让他卧床不起,无法进宫。
虎毒不食子,秦王妃眼皮跳了跳,她忙摇头,将这些全抛诸于脑后,暗暗祈求琅哥儿能懂事些。
几个皇孙一起进了宫读书,圣上亲自从翰林院,三殿三阁指了官员为先生。平时白日他们上学,下学后前去承庆殿请安,一起住在承庆殿偏殿,隔几日回府一次。
江南道开始清洗,大多官员都忘记了当时清查海税之事,如今秋后算账,打得官员措手不及,通气已晚,朝堂上下一片血雨腥风。
宫里也不太平,琅哥儿将珩哥儿推下台阶,摔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七月流火,秋老虎肆虐了几日就难以为继。午后方过,乌云渐渐聚集,在天空低低悬垂,世间万物都被罩上了一层灰。
“阿爹,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琅哥儿友爱兄弟,最心疼琅哥儿。定是瑞哥儿使了坏,定是瑞哥儿!”
秦王急得脸都白了,小黄门拦住了他,他到底不敢硬闯,跳脚拼了命大喊阿爹,“阿爹,琅哥儿是你的嫡长孙,珩哥儿可怜啊,他那般聪慧孝顺,阿爹,你要明察。还珩哥儿一个公道啊!”
黄大伴走了出去,客客气气地道:“王爷,圣上龙体欠安,请王爷莫要大吵大闹,扰了圣上歇息。”
秦王心里骂了声阉狗,阴沉沉地盯了过去。黄大伴目不斜视,淡定地吩咐小黄门:“莫要忘了规矩,请宿卫过来。”
宿卫便是守卫承庆殿的禁军,秦王虽不甘,只得强忍着怒意离开。
黄大伴望着秦王怒气冲冲的背影,轻轻摇头叹息,转身回了大殿。
天气闷沉,秦王浑身上下如浸入了水中,月白府绸长衫变成了淡青,赤红的脸,灰色的唇,眼里淬着狠戾,呼哧着奔回偏殿。
珩哥儿躺在软塌上,郑太医正领着太医给珩哥儿止血扎针。
秦王妃魂不守舍坐在一旁,握住了他的小手,双目红肿得快睁不开,不断流泪。
琅哥儿整个人痴痴呆呆立在角落,有水迹,在他脚边蔓延开。
殷贵妃坐在一边,望着满屋的混乱,微叹了口气,对秦王妃道:“我也是当阿娘的,知道你心急难受,就不多劝你了。你好生守着珩哥儿,我替你看着琅哥儿,他吓坏了,唉。”
秦王妃虽明白殷贵妃这时肯担起这份责,不过是要展示大度,秦王妃却承她这份情。
殷贵妃执掌后宫多年,琅哥儿能放心交给她看顾。如今的情形下,殷贵妃生怕琅哥儿出事,哪会害了他。
现在她也不想看到琅哥儿,惟恐自己会亲手掐死他。恨不得躺着人事不省的人,不是她的珩哥儿,而是他!
秦王妃哽咽着欠身道谢,殷贵妃叮嘱了郑太医正几句,伸出了手臂,罗嬷嬷忙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殷贵妃挪着脚步,走到琅哥儿面前,温和地道:“琅哥儿,阿娘要守着弟弟,太医在给弟弟诊治,你是个好孩子,莫要担心,且随着我去歇一阵,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弟弟也醒来了。”
琅哥儿愣愣看着殷贵妃,她的脸像是橘子皮一样黄,眼珠也灰中带黄,他不由得瑟缩了下,往后退了两步。
殷贵妃对琅哥儿身后,同样吓得没了人色的书童道:“快扶着些琅哥儿,取了他的换洗衣衫取了,去换一身干爽的衣衫。”
书童回过神,赶忙上前扶着了琅哥儿,罗嬷嬷叫了两个小黄门,上前帮着书童,一起将琅哥儿带出了偏殿。
秦王冲回偏殿,与殷贵妃琅哥儿一行迎面相遇,他顿了下,立刻冲上前,将琅哥儿拽到了怀里。
“你要作甚,你要作甚,你害了我的珩哥儿还不够,还要害了我的琅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