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言整个人都被拍飞,身体重重砸在了后面的土坡上,他感觉到眼前模糊了一片,脸上还有点粘腻的触感。刚刚魏爷那一爪,直直在他的正脸刻下几道骇人的划痕,所以额头上的血迹淌下模糊住了视线,脸颊上的血迹也滑落在嘴上的簪子上。
刚刚正因为嘴上用力咬着簪子,被拍飞的时候下巴才没有受力脱臼。不过,这会全身痛感袭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咬着簪子了,张真言松了嘴巴,任由山鬼花钱簪掉在地上。
不会要死在这了吧?
张真言瘫坐在土坡下,微睁着眼看了看前方冒着黑焰走来的魏爷,又低头动了动还有点余力的右手,把簪子握在手心,苦笑了一声。
他想起了从小在道观里千篇一律的日子。
十多年来,师父总不在观里,因为他说要下山救世济民。小时候,张真言问自己什么时候能下山历练,师父只说他道行不够,让在山上继续潜心修行。所以平时在观里,他除了种地打水烧饭,就是窝在偏房的旧书杂籍堆里,自己一个人学习道家的基础思想知识,消化师父偶尔提过的道术法门。
最终也没学成什么本事,这不是,下个山都要把命丢了。
想到这,张真言把涣散的目光重新聚回簪子,把山鬼花钱的八卦图那面翻了过去,看着上面“山鬼”和“雷令”两个大字符箓。
抱着最后一试且自觉荒谬的心态,他拂去了山鬼花钱上的血迹,虚弱的低喃一句。
“雷令不管用……山鬼娘娘啊,你显个灵救救我吧。”
阴风掠向土坡,魏爷已经张着鬼爪疾驰过来,死亡的气息愈发浓重。
张真言看着魏爷狰狞的鬼脸即将贴近自己,而身周没有任何变化,神迹并没有降临。他心死闭眼的瞬间,却听到魏爷痛苦的嘶吼。
“就你小子召的我?”
一道慵懒的声音在头顶不冷不淡的响起。
有人在说话?被吓得心惊胆战的张真言猛然睁开双眼。
刚刚将要凶猛扑来的魏爷,此时正远远地倒在地上。他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给紧紧束缚住,并且像被钉子牢牢钉在原地无法动弹。他那被黑色火焰缠绕着的身体正不断地挣扎扭动,从远处望去,就好似一坨形状扭曲的黑蛆。
危险好像解除了,张真言忍住痛楚踉跄站起身,往身后的土坡看去。
静谧的月夜之下,山坡上伫立着一个男子的朦胧身影。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层薄薄的雾气悄然弥漫在山头。这些雾气仿佛是有意识一般,丝丝缕缕地萦绕在这个人的身侧,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仿佛身处尘世之外。
他身着墨色与白色相间的层叠长袍,布料上绣着精致素雅的暗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一头如霜的银白头发和月色融为一体,柔顺的发丝随风轻轻摆动,有几缕掠过冷峻的面庞,为他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
他就那样站着,银色的双眸带着睥睨的目光,落在张真言身上。他仿佛与周围的一切并不在同一个空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独存在,隐秘的气息让人难以捉摸。
“……”
张真言抬头看着眼前古装形象的男人,大脑直接宕机了。
山鬼?娘娘?怎么是个男的?
他救了自己?我刚召唤出来的?不是求的山鬼娘娘吗?这人谁啊?噢可能也不是人……
一连串问号和震惊表现在张真言脸上,他心里没个底,不知道这危险是解除了,还是有了新危险。
张真言心虚的对坡上的救命恩人挤出个老实的微笑。
“那个……请问,您是?”
白发银眸的男子神色淡然,轻启朱唇,语气中充满不屑与质问。
“你小子叫我来的?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