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不是不知这几位是来干什么的,太后娘娘着实是被太子殿下的不近女色给愁到了,她又是个多疑多思之人,恐怕并不十分确信一个那样的女子会被太子看中,她该是怕太子在选拣太子妃这当口做假骗她,不想选太后娘家女子而行的诈棋。
所以太后一下子就调来了四位调惩司的嬷嬷,个个精明能干,眼里容不得沙子。
一来太后娘娘那里已听到风声,知道这女子性子不好,怕她坏了规矩侍候不好太子,派四位来调,。教监督的。二来,若太子骗她,这些人眼睛多毒啊,可一眼就看穿太子是否与此女行风雨。
是以四位嬷嬷是带着任务来的,如她们所说,若太子今夜来了,她们是不可能不在现场的。
但杨嬷嬷也是了解太子的,他未必能容这些人的意,以前在王府蛰伏时,不是没与太后发生过暗流,但哪一次太后娘娘都没能赢过殿下去。
究其原因,太后与殿下毕竟是亲祖孙,殿下又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且皇上对太子十分爱护,太后娘娘要顾忌的地方实则很多。
这一次,表面看是太后对于太子是否有隐疾的探查,实则是关乎太子妃最终人选是否如愿落在太后娘家的政事。
杨嬷嬷揽下心思不再多说,与四位嬷嬷一齐等在西院中。
等了一会儿,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太子殿下叫她们过去。
杨嬷嬷一听就知道殿下今夜不会过来了,这倒符合她的猜想,殿下废了那么大的劲作局,如今人已在园中再也跑不掉,他该不是那心急之人,以殿下的性格,该是希望能彻底收服此女,才好行事。
不等杨嬷嬷说话,领头的那位嬷嬷道:“殿下为什么不过来,反倒叫咱们过去做什么?”
杨嬷嬷虽也是宫中出来的,但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是看着太子长起来的,她的心早已偏,太后也早已不信任她。
她听着这嬷嬷的话心里不太高兴,殿下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岂容她一个嬷嬷多言。
她道:“既然殿下召,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钱嬷嬷不是最重规矩的吗,怎么现在倒不着急了。”
钱嬷嬷就是调惩司四位嬷嬷之首,也是对沈玉用下黑手的那位。她被杨嬷嬷大义凌然之言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跟在杨嬷嬷身后又回到了太子殿下的院子。
一进去,杨嬷嬷只是目光一顿,脚下步子不停,但钱嬷嬷等人却是停了下来。
院中正跪着一人,是那个叫玺儿的丫环。
杨嬷嬷在屋外道:“殿下,奴婢们求见。”
薄且放下手中的对哨,让她们进来。
待人进来后,薄且直接问:“是谁卸了她的胳膊?”
他没提名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杨嬷嬷垂头不语,钱嬷嬷倒也没迟疑,站出来道:“回禀殿下,是奴婢。”
薄且扫了她一眼:“你很是眼生,不是我园子里的人吧。”
钱嬷嬷:“奴婢是宫中调惩司的,奉太后之命过来帮忙的,杨嬷嬷该是以前与殿下汇报过的。”
“杨嬷嬷,你说。”薄且转移目标。
杨嬷嬷:“殿下,钱嬷嬷确实是太后娘娘派过来的。”她绝口不提曾与殿下禀报过此事的话。
钱嬷嬷低着头,对她这一点非常不满,怕得罪自己主子连正常的回话都不敢回,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不管你从哪里来,到了我这园子都该听我的令,我让你跟着杨嬷嬷行事,可曾让你自作主张伤我的人?”薄且声音冷了下来。
毕竟对方是太子,就算她是太后娘娘的人,此时也不敢造次,钱嬷嬷见势不妙赶紧跪下:“殿下有所不知,沈姑娘性子太过刚烈,若不是给她来那么一下,让她进府都难。奴婢也是怕您着急,行事就有些急了,但手下还是有准的,不过是脱臼而已。”
薄且:“脱臼而已?正常脱臼可以忍上天找到大夫正位就好,你那手法,恐过不去今夜她就要废了一只手。”
杨嬷嬷心里一惊,终于明白玺儿为什么被罚了,她同时明白过来,自己的这顿罚恐怕在太子料理了钱嬷嬷后也逃不掉。
“皇祖母是心善之人,怎会派你这样心黑手黑的人过来,想来是被你蒙蔽,如今你在我面前露了白,我自当为皇祖母排忧,不能让她再被你蒙蔽下去。”
薄且说着对外大声道:“来人!”
“奴婢在。”
“把这嬷嬷拖下去,因其不听令私自行事打板子二十,再因其手段阴狠太过心黑,打其二十板,最后是她着实可恶,她这样的人呆在皇祖母身边,我实在是不放心,就再打三十板吧。若是有命还活着,就把人拉到皇祖母面前去,禀明了她的恶行,好让皇祖母再行责罚。若是不小心死了,就拉出去埋了,再去禀明皇祖母,也好让皇祖母看看是否要连罪她的家人。”
一番话说得钱嬷嬷瘫在了地上,待来人上前拉她,她才惊觉叫出声:“杨嬷嬷,咱们可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以前一起侍候太后娘娘,你念在旧情上救救我。
她不说这出旧情还好,说出来杨嬷嬷只余恨意,这是临死也要拉着她垫背,让她在太子这里不好做人。
杨嬷嬷牙根一咬,一言不发,听着钱嬷嬷一路哀嚎着被拉了下去。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响起,另三位嬷嬷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不是说这位殿下最是宽待下人的吗,怎么钱嬷嬷没犯什么事就往死里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