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子——
沈非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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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非云被叫醒时,鸡刚叫了头遍。太阳还未升起,瘀滞的青色蒙住天空,透着一股冷意。
沈非云当然不是被鸡叫吵醒。她乘着夜色归来,总共没睡到三个小时,这会儿正是最困的时候。
她是被小英娘掐着耳朵从被窝里拽起来的。
小英娘边拧她耳朵边念叨:“越大越懒!这都啥时候了,你还睡?赶紧起来打水,我去烧灶做饭,一会儿你爹和你哥赶不上下地了!”
沈非云睡眼朦胧爬出被子,被清晨的冷空气扇了一耳光,瞬间清醒。
她迅速换好衣服,抬头就看见家里两个男人鼾声如雷。
沈非云将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英爹毫无反应,哥哥咂摸嘴,翻了个身。
睡眠质量真好啊。
沈非云面无表情地来到院子里,小英娘已经进了厨房。水桶就立在门口,她双手拎起笨重的大桶,走出大门。
习惯日出而作的农人却已经起了,打水的队伍陆陆续续朝河边走去,沈非云混在其中,在最下游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打了大半桶水,小心翼翼朝家里挪去。
等她回到家中,两个男人已经起了。小英娘一向麻利,三下五除二做好早饭,灌满水缸,招呼三人吃饭。
经过昨天稀饭的洗礼,沈非云对早饭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因此看见两个剥好的鸡蛋分别摆在小英爹和哥哥的碗里时,沈非云只觉得果然如此。
“娘,我也想吃鸡蛋。”沈非云十分自然地说。
然后感觉餐桌上的空气凝固了一秒。
熟悉的巴掌从左侧扇来说,沈非云早有预料,向右躲去,那巴掌却像长了眼睛,狠狠落在沈非云背上。
疼!
小英娘的大嗓门紧随其后:“吃吃吃!你爹和你哥要下地,你除了吃粮食还能干啥!白养你这么多年,吃个鸡蛋你都眼馋……”
果然如此。
沈非云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啃了一口粗粮馍馍。
天杀的污染区,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门外却突然传来敲门声。
小英娘一秒噤声,和小英爹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发现不解。
“这大清早的,谁啊?”小英爹扯着嗓子问。
“王叔,是我,爱国。我带爱家来,有点事商量。”
“早饭还没吃完,啥事这么急?”小英娘嘴里嘀咕着,还是起身开了门。
小英爹放下筷子,小英哥哥进屋搬了两个板凳,只有沈非云还抱着馍馍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多啃两口,一会儿可能就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