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影心?事重重地回到寻芳院,米嬷嬷颠着脚来开门?,一眼就看出她脸色的不对?。她简略将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传言以及魏氏的处置。
米嬷嬷连声?叹着气,愁眉苦脸。
“姑娘,这?事不太对?啊。”
“嬷嬷指的是什么?”
“奴婢说不上?来,就是觉着二夫人行事太过果决了些,瞧着虽说是杀鸡儆猴,不许下人们乱传话,但你本就是要?给二公子做妾的,她这?般拦着不让人说,反倒显得有些古怪。”
有什么好?古怪的,无非是二夫人又起?了退亲的心?思。
林重影挺能理解的,若是她是魏氏,先是未过门?的儿媳破了相,后又是将要?陪嫁的媵妾招了别人的眼,还求娶求到了婆母面前。
妻不如意,妾又是个祸水样,无论哪个母亲,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摊上?这?样的妻妾。还不如把亲事退了,省得日后烦心?。
“姑娘,奴婢说句逾越的话,若是没了谢家这?门?亲,你指不定要?被夫人安排嫁给什么人,或是给什么人做妾,这?可如何是好??”
米嬷嬷说着,神情越发的愁苦。
这?话林重影也赞同。
“嬷嬷说的没错,能给二表哥做妾,或许真是我最好?的出路。”
“姑娘……”米嬷嬷听出她话里的自嘲与悲哀,瞬间红了眼眶,“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
“姑娘,奴婢只愿你好?好?活着。”
林重影叹了一口?气,坐到妆台前。
镜子里映出她此时的模样,明明生了一张幼嫩而花容月貌的脸,但神色间无一丝年轻明媚,笼罩着历经?两世的暮气。
原主的记忆中,赵氏的刻薄狠毒自是不用说。身为庶女,“她”没了生母,完全受制于嫡母,而林父仿佛是个透明人,从未关心?过“她”,也没有看望过“她”。
“她”对?于林父所有的印象,只有一个背影。
“嬷嬷,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米嬷嬷犹豫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老爷从不管后宅之事。”
因着这?句话,她便明白了,那个生父怕是一点也靠不住,更不可能指望得上?。
原以为正如林有仪所说,是这?两天的事,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得了消息,林氏夫妇的船已到了渡口?。
谢家派了人去接船,魏氏和谢清明夫妇为首,后面是三房和四房上?下,一大群人到门?口?迎接他们。
林家是二房的姻亲,赵氏还是魏氏的表妹,两层关系叠加一起?,除了谢老夫人和大房一家,所有人出来迎接也是礼数和情理之中。
“听说早年林老爷在朝安城求学时,还得到过父亲的指点。”说这?话的人是孟氏。
孟氏这?个人,自诩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最喜与人谈论这?些事,尤其是当着丈夫的面。因为谢清澄平日里与她没什么话,倘若是这?些事,倒是能说个几句。
果然,谢清澄闻言,道:“父亲不仅指点过他,还对?他寄望颇深,说他非泛泛之辈,日后必有大作?为。没想到最后他却无心?学问,离开朝安城,回到了汉阳,委实是有些可惜。”
明面上?,林家还是二房将来的姻亲,魏氏自是要?圆些话,“人各有志,当年太学林郎何等风采,纵然是无心?仕途归了乡,想来也非常人能及,自有一番天地。”
林重影在人群之后,却也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为何一个能得谢太傅赏识,被人称为太学林郎的男子,竟然是一个不管儿女死活的混账东西。
小半个时辰后,接人的马车终于出现在巷口?。
马车在府门?外停下,先出来的一位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夫人,正是赵氏。从面相上?看,赵氏与刻薄二字毫无关系,丰腴圆润的长相,瞧着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