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放在她衣襟上的盘扣上，轻轻绕着，一点一点解开。
他的手腕在隐隐发颤，上面青筋突起，看见她临近胸口的那道伤疤，终于忍不住，喉头滚出一声呜咽，抱住她的身体，哭了出来。宛若一个孩童一般，啜泣不止。
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男子悲痛欲绝的哭泣声，响彻整座皇宫。
只是第二日，大家便都知道沈丞相要启程去往瀛洲了。瀛洲乃是一座海外仙山。无数人追寻过它的踪迹，只是却迟迟未能找到。
所留下记忆的，不过是一些无迹可寻的古籍，还有口耳相传的传说罢了。
鹿鸣没有想到自己都外出云游了，还有人找到他的面前。
这是老朋友，他不会不认识。沈琢，年轻有为的丞相大人，尚公主，合该娇妻美妾在怀，在长安享尽富贵才是，这又是为何？
“你看你这副模样，我都不想说我认识你。”鹿鸣皱着眉头，嫌弃地说。
沈琢看着面前的人。“松香丸，可以活死人，ròu白骨，对不对。”
此人看起来，不过是少年的年纪。仙风道骨，乌发以一根竹节簪挽起，面容清秀，眉心一粒朱砂。他宽大的衣袖上绣着仙鹤，扇子上也绘着一只仙鹤。它们振翅欲飞，神光湛然，如他这个人一般，不涉世俗，不问世事。
“你找错人了。松香丸并不在我这。已逝之人，你何必非要将之拉回阳世。每个人的命数都是注定的，我们没有办法改变，逝者已矣，你放下吧。”
“不，我放不下。”
“人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死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她是我的妻子，生共寝，死同穴。”
鹿鸣微微一笑：“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不，不是的。”
沈琢缓缓摇了摇头，“她没有死。我还没有跟她过上几天好日子，她怎么会死呢。我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吃了很多苦。那个时候，我生了病，她为了我，大冷的天去给人洗衣服。手上长满了冻疮，那个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他的脸色又心疼又悲伤，看得鹿鸣心中大叹。
“可你又为何辜负了她呢……”鹿鸣轻声。
沈琢的神色复杂，他缓缓摩挲着腰侧的锦囊。
“我恨她背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心一意。她不再是真诚地待我笑了。我在官场上，见过太多那样的笑容。我想回到从前，我们夫妻，应该是没有秘密的。她骗了我，她……”
“她心里有了旁人。”
第十六章
鹿鸣皱了皱眉。
“好了，你们夫妻的事我管不着。说罢，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要松香丸，”沈琢沉声道，“还有起死回生之法。我想她醒来，亲口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背叛，有没有骗我。”
“起死回生？你难道不知道，这是逆天而为。你会受到反噬，生不如死，更有可能累得你后代的气运，你会沦为千古罪人。”
“众叛亲离，又有何惧？我只要她一人。”
沈琢的眸子里似乎有星芒在闪烁，比之星辰还要璀璨，那是无限的坚定。
鹿鸣的眉毛皱得更紧。他没有想到，沈琢竟会有这般执念，而执念，往往使人痛苦。可如若这个世界，没有执念，也许，就不再是一个有趣味的人间了吧。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不复存在。这些未知的结局，也再也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沈琢眉尖堆着些微的疲倦。
他的声音好似远在天边，渺渺微微，让人挺步真切。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而她，就是属于我的那束光。”
“痴人。”鹿鸣倏忽摇头，他抬起手，指向远处那座山巅。
那里云遮雾霭，恍惚不是存在于这个世间一般，看着，就觉得从心底升上一股不可言诉的寂寥与孤冷，高处不胜han。萱花妖草，漫山遍野。
“你到那里去，那里，是九嶷山祖师爷的休憩之处。也许，你能在那个地方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还有答案。”
沈琢还想问什么，就见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