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理解,小兰、翠翠也一团迷糊。
南湖那边,稳稳往花莲路行驶的黑色别克中,顾怀修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唇角慢慢上扬。
今晚的丁香花很咸,也很可爱。
下午一点,高远如约来了清溪的面馆,将近打烊时间,清溪很空,轻声向高远讲述她学厨过程中的辛苦与趣事,不知不觉一小时就过去了,期间清溪还专门派翠翠回家通知母亲一声,说今天生意忙,晚上回去。
高远听得认真,然后简单阐述了下他的撰稿思路,清溪对报纸行文一窍不通,高远怎么说,她都觉得很好,这时候的小姑娘,美丽的杏眼里装满了对一个专业作家的钦佩与崇拜。
高远是小县城的人,在家乡,他的容貌与才情都属于佼佼者,也有一些姑娘爱慕过他,但到了繁华的杭城,高远立即变得不起眼了,报社的女同事们个个家境比他好,也都接受过教育,所以与他相处时,她们眼里没有倾慕,要么是平等的同事态度,要么就带着一丝丝高高在上的鄙视。
来杭打拼两年,清溪是第一个用这种崇拜目光看高远的美丽姑娘。
男人的自信一点点壮大,高远突然涌出一股冲动,聊完正事,他努力自然地向清溪提出邀请:“明晚会上映一场讲述法国美食的电影,我是应邀记者,可以弄到免费票,徐姑娘有兴趣去了解外国饮食吗?”
清溪错愕,莫名记起初次来杭城,顾明严也说过要请她看电影。
或许学校里的男女学生一起看电影是很正常的交往,可清溪莫名觉得,陪一个男人看电影,是很亲密的举动。她连曾经的未婚夫都没有答应,高远……
“不好意思,家里祖母管得严,不喜欢我晚上出门。”清溪歉然地道。
高远笑容僵硬了一下,但马上调整过来,扶扶眼镜道:“没关系,是我聊得太投机,忘了徐姑娘每天还要经营面馆,晚上是该早点休息的。这样好了,我带同事去看,如果徐姑娘感兴趣,下次过来我讲给你听。”
清溪笑着道谢。
翠翠在旁边插嘴:“高先生,我们的面馆大概什么时候能上报?”
这个问题太不礼貌,清溪皱眉,责怪地看了翠翠一眼。
高远大方道:“我快点写,尽量给你们排在下周末,周末报纸销量更高。”
翠翠放心了,她还真担心高远因为小姐不陪他看电影就敷衍报纸的事呢。
“那我先回去赶稿了,初稿写好我再送来给徐姑娘过目,看看哪里有不合适的。”高远正式地道。
清溪再三表示感谢。
高远笑着告辞,只是当他跨上自行车往御桥街外骑时,白皙的脸庞却阴沉下来,眉目甚至露出几分狰狞。是他白日做梦了,一个有饭馆的漂亮女老板,身边还有丫鬟伺候,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他这个外地穷书生?之所以对他和颜悦色,不过是有求于他,需要他帮忙罢了。
漆黑的夜晚,隔壁的中年夫妻又折腾了起来,高远见过那位太太,是个纤弱安静的小妇人,丈夫却是米店干力气活的搬运工。男人壮如蛮牛,几乎每晚都要,小妇人脸皮薄,总是刻意隐忍,但那声音还是会飘过来,清晰到高远仿佛能看见一个浑身古铜色的糙汉子,正将他娇小的妻子摁在底下任意妄为。
听得多了,高远心底窜起了一股野火,他也想要女人,想要徐姑娘那样柔弱美丽的女人,想她哭着求他。
又是一个下午,高远带着初稿来面馆找清溪。
清溪最先看见的是文章标题:御桥街惊现面条西施。
她脸噌地红了,烫手般放下笔记本,连连摇头:“不行,这个太夸张了。”
高远郑重解释道:“要想报纸大卖,光有好文章好新闻不行,还必须有好标题,我就知道徐姑娘会反对,特意带了几期报纸,你看这些,标题看似荒诞,但确实夺人眼球,大家光看标题便想知道里面讲什么。”
清溪半信半疑地接过报纸,高远已经用铅笔圈出了几个标题,其中一个“公爹胡搅蛮缠,新妇半夜遭殃”,标题容易叫人想歪了,其实讲的是某家公爹不满嫁过来不久的儿媳妇,半夜故意敲锣打鼓,儿子儿媳妇当然睡不踏实了……
清溪有点懂了,卖报纸得有个吸引人的噱头,可,她还是不想用什么面条西施。
高远见她实在为难,揉揉额头,决定换成备用的:御桥街惊现绝味面条。
清溪能接受了,继续看内容,边看边脸红,觉得高远将她的面条夸得太好,但这次清溪没有反对,卖的就是面条,如果不夸得诱人些,谁会来吃呢?
“一会儿我去请示主编,稿件通过的话,明天需要你随我去报社一趟,签份许可报道协议。”
“好,辛苦高先生了。”
合作初步谈成,高远问清溪明天何时方便,清溪表示下午两点至四点都有空。
第二天高远过来,带来了好消息。
清溪高兴极了,叫高远稍等,她立即回家换衣服。
高远叫了两辆黄包车,在老柳巷巷子口等着,欣赏片刻南湖风景,高远转身,就见刚刚还幽静无人的巷子,远远地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衫儿,下面是淡青色的长裙,略微着急地往这边赶,白皙脸庞柔美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