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兄说的对,像你才是真正范阳卢氏的嫡系出身,他算什么世家子弟,不过是装象罢了。他爹一个闲散的四品官,他娘这人更可笑,当初为了嫁到世族,自己出钱认别人做干爹,其实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沈矜也活该。”
“是啊,沈矜娶的媳妇听说也是小门小户,这日后他和我们相差就越来越大了。”
“卢兄所言极是……”
听二人越走越远,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了,徐湘湘才从假山后出来,梅香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徐湘湘摇摇头:“我没事。”
一路上梅香也不敢多言,因为今天听到的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徐湘湘过去的时候那里的人早就不见了,梅花从不远处跑过来。
“大奶奶,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太太和她们都去听戏了,说是去什么延辉阁的地方,我们快去吧。”
徐湘湘却没什么意思再去了,“回去吧。”
梅香不免劝道:“大奶奶,太太还在听戏,您若是擅自回去了,怕是不好交代啊。”
她哪里还管的了这个,方才忍住没有说话,都是因为在旁人家里不敢动手,否则她是真的一点都忍不下去。
见徐湘湘径直走了,梅香不免对梅花道:“你先去延辉阁找太太说一声,就说今日太阳太毒,我们大奶奶中暑了,就先回去了,我陪大奶奶回去。”
“嗯。”
她一回来便去书房找沈矜了,沈矜正在看书,看到她进来,先是一喜,又不解道:“二房这么快就散了吗?”
“我有点中暑就先回来了,回来看看你就安心了。”
一看就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矜耐心的拉着她坐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徐湘湘摸了摸他的脸,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同窗姓卢,范阳人士?”
沈矜点头:“是有一个。”
“我想找人把他打一顿。”徐湘湘突然道。
沈矜吓了一跳,“什么?”他继续问道:“是不是他说什么话惹你生气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等三年后我中了科举,我会好好做官,到时候你有诰命了,他就不敢胡言乱语了。”
徐湘湘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我没听到他说你的坏话也就算了,可我听到了,就不能当做没听到。”
“别脏了自己的手,这个卢修是玉城公主的侄子,又是卢家嫡房出身,其父任户部侍郎,他在我们学院也是个很难缠的人,我现在既没有家族庇佑,功名未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家可是保不住你的。”沈矜陈述事实。
卢修和他同在一家书院,仗着是范阳卢氏出身,在书院那是拉帮结派,但凡不听他们的,就会被捉弄。当年他和沈珏因为同时在族学出类拔萃,所以被送去鸿儒书院读书,他和沈珏一样都被沈家很看重,后来不知怎么的,沈珏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从一个沉默的男孩子忽然变得开朗起来,明明起初他也不屑卢修等人仗势欺人的,可后来却和他们玩的如鱼得水。
沈矜年纪轻又得师长看重,几乎所有先生都说过他会是江南士子里鹤立鸡群的未来沈家执牛耳之人,可惜他居然落第了,正所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被他们奚落也实属正常。
虽然理解沈矜跟他说的这一切,但是徐湘湘不解:“可无论怎么说他们也不会诋毁你的清誉。”
沈矜微微摇头:“若是人人都守君子之道,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好人坏人之分,我懂你的心情,有血性的人都忍不了,可是娘子,此时别人比我强,即便是唾面自干,也得咽下去。你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
他几乎保证的跟徐湘湘说道:“有一天,我会让这些嘲笑我们侮辱我们的人得到报应的。”
看他这般恳切的看着她,徐湘湘能够感受到他的害怕,他的无能为力,她舒了一口气:“好,我相信你。”
沈矜似乎才放下心来,他赖皮一样的把脸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们成亲也不过半个月,可是你因为旁人说了我几句就感同身受,我真的好高兴。”
“夫妻本是一体,你对我体贴入微,我自然投桃报李了。”徐湘湘捏了捏他的鼻子,夫妻俩相视一笑。
本来以为因为自己提前回来陆氏会怪罪,但是陆氏回来之后身子骨不舒服了几天,让她不要去请安,再见面时婆媳二人都默契的没提这个话。
这天过来请安时,天气明显更燥热了一些,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秋老虎罢了,陆氏神情恹恹的,徐湘湘先请安完,再对翠暖道:“太太这几日身体如何?天气太热了,要上出门才对。”
翠暖回道:“是,太太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也是老毛病了,请大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安心照顾。”
正说着话,看到梅清芳同一白胖妇人进来,那妇人眉宇之间和公公沈绰倒是很像,进来时先喊了陆氏一声大嫂,徐湘湘就知晓这便是梅清芳之母,三房的姑太太沈氏。
陆氏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姑妹不太上心,沈氏尴尬一笑,紧接着坐下来,梅清芳也小心翼翼的坐下。她看到徐湘湘扯唇笑了一声:“这是矜哥儿媳妇吧,生的真好。”
徐湘湘连忙过来请安:“听闻姑母身子不太舒坦,故而没有去惊扰,不知姑母身体可好些了。”
沈氏抹了抹汗,她身体胖,所以很容易流汗,“好多了,多谢你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