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老板微微弓着背,粗糙的大手用筷子熟练地夹起一筷子面条,只见他刚要把面条送到嘴边,出于习惯透过玻璃看向旅馆外,又把筷子放下来。
“三位又来住店?”
他看到三个人依次进了敞开的店门。
两个小年轻和一个老头,前天大半夜住过店,他还有印象。
但看起来,今天的仨人好像心事重重,老板默默给办理了住店。目送仨人上楼后,才又吃起自己的午饭。
他漫不经心吃饱后,看没有别的客人上门,就打算进楼梯旁自己的房间把锅碗收拾了。刚把碗放进洗碗池,就听到很大的声响。
突兀的动静,应该是从楼上传来的,在隔音不好的小旅馆中显得格外清楚。
老板关了水龙头,出了房间抬起头,目光顺着楼梯的方向望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楼看看。
没想到刚走上楼,一扇客房的门就开了,刚办理住房的那姑娘走出来朝他讪讪一笑。
“老板,不好意思啊。我就想放个包,你这老桌子……突然散架了。”
鱼九把房门大敞,主动邀他进房间查看。
老旧的小房间里,原本摆在窗边的那张木桌东倒西歪。桌面倾斜着靠在墙上,桌腿倒在地上,地上掉了些生锈的钉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木头的腐朽气味。
鱼九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歉意朝他笑了笑,局促地绞着双手,显示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的委屈样子。
从隔壁房间走出的道士头小伙子也走出来,目光询问发生了什么。
房间整体就很陈旧简陋,墙面泛黄、床被褪色,老板自己也知道是旅馆的物件确实又老又破,不打算追究这年轻姑娘。
“没事没事,这桌子本来就老的很。没吓着你就行。”
老板看了看,地上放了鱼九的背包和她从车站寄存处带回的行李箱,都还没打开,床上的被子还叠的方正,整个房间看起来还没使用。
“我给你换个房间吧,你去对门,这还空着。那桌子,我空了自己收拾就行。”
说完,老板给她换了个房间。
看老板下了楼,鱼九收起脸上故作内敛的神情,转头看张真言,示意跟她一起进六爷的房间。
俩人进了六爷房间,鱼九回身把门锁好。
地上是个披头散发的长发男人,白色古代服装,散发寒湿之气。
六爷把白条子从宝葫芦中放了出来。
两人本来在鱼九房间放的,没想到这白条子竟然想破窗逃走,被六爷一记拦面叟敲下,没想到把那张老桌子敲碎了。
听完鱼九解释,张真言点点头,拘谨的站在门口。
“把他放出来干什么呀?”
六爷坐在床沿,抽着烟袋:“问话。”
张真言想起之前朔有提及,小濉河是他们水族母河的说法。他又想起清早的时候,坐在风有时的越野车里,身为局外人,听到的鱼九的一些秘事。
他不好意思的问:“是和你们水族相关的吧,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不是给你看的。”
鱼九指了指他头上的簪子。
张真言会意,乖乖站好了,等着看这爷孙二人要问什么。
房间里地上伏着的水鬼,一双幽暗的眼睛透过披散在脸上的头发,畏缩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这白条子身上的服饰,看起来是古代从事劳作的人们所穿着的样式。服饰的材质有些粗糙,也许是用普通的麻或者粗布制成。颜色极为朴素,或是经过了年月的磋磨和劳作的磨损。
六爷眼尖,他直接发问。
“生前可是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