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代,大禹治理淮水,却遇惊风走雷,究其原因,竟是游荡于淮涡水系的水兽无支祁作乱。于是,大禹怒而将其“颈锁大索,鼻穿金铃,徙淮阴之龟山之足下”,泛滥的淮水这才得以平息。
曾被困锁淮地的无支祁,此刻却现身于淮水淤积而成的花塘湖。
就算他剃了毛发,伪装成身强体壮的男人身形,落癸也一眼辨认得出,为首的钱兑是被某种力量改造过的上古水兽。
“无支祁,你可认得某?”
它朝钱兑不痛不痒哼笑一句,而后微眯金眸,身形一闪,倏地跃离雷□□顶,滞空而立睥睨前方,九条狐尾在身后彻底炸开摆动,如同黑影鬼魅般摇曳张扬,宣示其不可撼动的妖异力量。
钱兑微微仰头,看着九尾玄狐面色依然坦然,他先是回首客气:“小老板、有时小姐受扰了,我先与它会一会,定不让这妖物伤二位分毫。”
没去看风沧海脸上的惊诧和风有时的疑虑神色,他便纵身跳起,看着个子高大扎实,动作却异常迅猛,眨眼不到就跳上了最前方那艘游艇的驾驶舱顶。
他的眼神猛地锐利起来,看向落癸并不言语,手上却极速展开了动作。
只见原本肌肉线条分明、糙暗肤色的手臂,瞬间长出粗狂的毛发,双手青筋暴起变得宽厚弯曲,伸长的指甲尖锐锋利,有如巨大的猿猴双爪。
在他张臂一振的同时,原本静止无波的湖面,乍然涌现几堵巨浪,湖水听他号令汹涌澎湃起来并冲击而上,如同一圈猿拳打向落癸的同时,将它包裹在半空。
一阵咯咯笑声穿透水浪,响在在场诸人耳边。
那几道浪头互相撞击,水花迸发四溅,最后落入水中,但本该困在其中受到伤害的玄狐,却消失不见。
而听命于钱兑的十几个壮汉,此刻也没闲在一边观战,他们早已跃向湖上,身姿矫健,挡在游艇之前围成半圆,同时臂膀与手腕交叉,肌肉紧绷的同时手势变换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齐齐开口发出怒喝咒声,那声音如同闷雷颤得湖面荡出宽泛涟漪。
以他们为人墙节点,湖上有近乎透明的隐约水幕迅速攀升、交织,结出极有气势的水牢阵法。
细看之下,水幕是有极其细的水线组成,每一道都如同利刃,砍向水牢之内的四面八方,似乎要将其中的存在全部割裂扼杀。
被水幕利刃逼迫,本来隐去身形想要离开那片区域的落癸,不得不重新现身,左右前后都被无限生成的水线追击,只得向上飞行以躲避杀意。
此时,钱兑大脚向下用力一蹬,便蓄势也向上飞去,几乎瞬间便追至落癸近处,他同时张爪超前猛撕,猿臂双爪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带着超强裂空力量抓向玄狐。
金眸一凛,落癸依然笑看眼下情形,九条狐尾在身后猛地摆动,便壮大成鬼魅般的黑墨屏障,护在身前将爪击轻易挡下。
它同步将右手轻抬,将指尖先挡在嘴前轻笑一声:“如今的你,竟如此寡言。”
话语未落,它姿势十分优雅,又将指尖向下轻轻一划,一排命星被同时调取列为一排,转瞬便消失在它的狐爪之下。
脚下的变化并不雅致,甚至充满狂暴。
追击而来的水幕,被它划出的那股妖冶力量劈成两段水体,下一秒就彻底停住上涌的动能,直接被爆破炸开。
催动力量布阵的十几个壮汉,毫无准备之下,被落癸命境之能牵制,顿时胸腔气劲错乱,同时向前咳出鲜血。
如墙壮硕的一排身形,呼吸停滞的瞬间一头向下倒去,如同死尸撞入湖下。
湖面上原本极富秩序的水牢与水幕,被彻底崩毁,由内而外迸发出毁灭之力,自上而下离析为细密四射的水珠,如同落雨簌簌滴落。
远远看去,犹如花塘湖之上,局部区域落下一场迷蒙暴雨。
被雨帘遮挡视线,风有时根本看不清天上对峙的钱兑与玄狐,此刻的交战情况。她只心中骇然,跟随自己多年,默默做事恪尽职守的内敛司机,竟然能做到如此应变自如、力道强悍的能力,次次出招虽然沉默却气势滔天。
而且,他本质上看起来,竟然并非人类。
暴雨不消片刻,彻底落下后重回花塘湖,湖面再次平静如镜,完全没有一丝战斗痕迹。只有湖下十来具尸首,在渐渐沉入泥沙,证明了刚刚的激烈战况。
上古兽妖交锋,如疾风骤雨迅猛。
雨帘落尽的同时,两面观战的风有时风沧海,以及看得目瞪口呆的张真言,都瞧见钱兑和落癸各自落在自己这边的湖面之上。
仅凭他们衣物之上的破损裂口,以及丝血未伤的泰然模样,便可知两边在高空交手的过程激烈迅速,但看得出来旗鼓相当。
能无声无息间抹杀十来个人,九尾狐妖的可怖实力也让风有时感到震撼。她看向钱兑的背影,思及他损失了一众手下,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装模作样帮个忙,就看到他俩同时有了异动。
钱兑仍然面色坚毅,并不放言吭声,默然前冲的同时,巨猿妖兽的精怪形态完全异变,恐怖真身如同一座黑山,每一步踏在虚空之中都引起震荡。
无支祁的原貌尽显,他獠牙紧咬,挥臂带动巨浪击向前方的玄狐。
落癸气定神闲,盯着钱兑金瞳收缩,它抬起覆满狐毛的双手,只听啪的一声合掌,一颗金色的命星在前方逐渐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