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小声点吧,疑神疑鬼的,各人管各家去。”
鱼九其实稍微听得见几句,不过看魏家兴神情没什么变化的往前继续走,她也不打算问什么,六爷才是出头出面的高手,她只一路上打量着这座小村子以及周边的山林。
走到村尾,魏家兴在一个两侧贴着白色挽联的院前停下,院门上还有许多黄纸符文,想必是之前请过一些所谓大师作过法的。
魏家兴看着院门上又白又黄的,眉头皱的很紧,上前推开了门。主屋里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走出来一个人,同样是人到中年的高瘦但沧桑模样,一看就和魏家兴是兄弟。
魏老大个子更高些,却一脸病相,不时咳嗽几下,佝偻着身子,衣袖上别着奠字的铭牌。
他走上前,打量走进院里的两人,走进院里四处看的老头身形矮小,脸庞消瘦,像一张薄纸紧紧贴在骨头上,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眼睛虽然浑浊但透着精光,花白的头发被一顶破旧的头帕盖着,和身上古旧的灰蓝布褂子看起来像成套的。
这矮老头看起来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但他身后跟着的女孩倒是落落大方,像大城市里还在读书的女娃子。半夜的时候,老二已经和他打过电话简单形容过一次,但是亲眼看到这老少搭配,魏老大还是隐隐觉得不靠谱。
“这我大哥,魏家荣。”魏家兴简单介绍了下,就进了主屋大堂又往楼上走,剩下一句是给兄弟说的,“我上楼看看妈。”
“请往这边坐吧,坐了这么久的车,歇会。”魏老大眼神无奈的瞥了眼弟弟,咳了两声,领着六爷和鱼九进了主屋厅堂,请两人坐下又去倒水。
把行李箱和包放下,鱼九看着病弱的魏老大,开口说:“你家确实,阴气有些重啊。”
她从一进大门,就感觉到了莫名的不舒服。
这类话也是听习惯了,魏老大苦笑一声:“我们把附近的阴阳先生都请过了,都是这么说的。”
他看了眼一进门还没说过话的六爷,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起家里的怪事。
“我们老爹前不久刚去世,无病无灾九十多岁走的,算是寿终正寝。葬礼办的时候都好好的,但自从下葬之后,家里人接连生了怪病,大部分人去了医院也没什么好转。”
魏老大长叹了口气,看着厅堂正中摆着的遗像和香案,继续说:“其实家里大部分人,和我这个弟弟一样,都不想把事情往妖魔了想。但我们老娘坚持说是有鬼啊妖啊的,要请大师做法驱邪祛秽,不肯去医院,我才留在这陪着。”
“但我们请了好几个阴阳先生,都是空有个名号,叫什么茅山正派、驱魔大师的,都没起什么作用。”
魏老大咳嗽更重了,看了眼面前的俩人,抿了下嘴唇,还是继续说:“有的我看着就是纯骗钱的。但我多方打听,说能沟通阴阳、驱邪去病的鬼师六爷这段时间在南京那边游历,我这才让在南京教书的弟弟试着去请……”
“我们先看着解决,钱后给就行。”六爷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打断说自己的需求,“得打扰暂时住下,先要在附近转转,有什么问题随时问你们。”
“好好,这也中午了,二楼我老伴做饭应该好了,你们先吃个午饭歇会。三楼还有空房间,你们住那就行。”
魏老大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一上来就要钱的江湖骗子,他也愿意再相信一把。
午饭过后,行李收拾好,鱼九就和六爷上山去了。
毛山村村尾的山背头有个年久失修的道观,这两年村里的青年人都往外跑,老年人又腿脚不便,上香祈福的人越来越少,但山间经年累月走出的小路尚有痕迹,上山的路也不算难走。
魏老大说,故去的老爷子生前经常去观里祈福,坟地就选在了离道观不远的小山头。
六爷上山,就是要找魏老爷子的坟地。
魏老大那病秧子的样,也不能指望有气力爬山带路,不过倒也省事,毕竟有些东西可不能给他们当面看。
鱼九跟在六爷后面,指尖捻着一朵刚摘得小花,长得有些粗糙黯淡。
“六爷,这山的灵气有点弱啊。”
六爷在前头嗯了一声:“我们先往道观看看,这座山有点不同寻常。”
又走了大概一小时,蜿蜒如蛇线七拐八绕的土路上逐渐有了石子阶,石阶错落崎岖不平,能看出来铺设时的潦草。
石阶尽头就是道观了,道观靠着山势建立,像是从山里怀抱生长出来的,三面都和山体融合,另一侧就是陡峭的山壁。大门油漆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门头的牌匾上毛山观三个字已经斑驳了。
“毛山观……啧,不会是在蹭隔壁茅山的名号吧。”
鱼九上前看着锈迹斑斑的门环,眉头又蹙住了,道观门是锁着的,锁身看起来有点年头,但是还挺干净。
“这观门是锁起来的,没多少灰。”
她凑到门缝上往里看,能看到观里空荡荡的,中间的香炉残破不堪,遮住了主殿正门,主殿屋顶瓦片残缺不全、殿墙也是裂痕很多,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但预想中的满院杂草、灰尘蛛网是一个没看见。
“里面虽然破,但挺干净的,像是被人刚刚打扫过一样。”
“进去看看。”
六爷说完,一个翻身跳了进去,身手一点不像七八十多岁老头该有的。
鱼九也翻了进去,跟着六爷杂七杂八学了这么多年,她也算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