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虞柠带着打包好的黄金麻团从厨房里出来,送过去,“贺县尉,您的外带打包好了。”
“多谢。”
贺东亭伸手接过,结账时问她要福签。闻溪道:“贺县尉,今日已是酒楼做特色小吃的第六日,您只领了这一根,后日可没有免费抽奖的机会呢。”
“无妨。”
“那便欢迎贺县尉下次再来了。”
闻溪抽出一根蓝色福签给他,只匆匆一瞥,她看到贺东亭的右手手背至手腕处延伸出一根暗肉色的长疤。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贺东亭在接过她递过去的福签时,长指碰到了她的手,甚至从第二指节处轻轻抚了下去。这动作本是没什么,哪怕在拥挤的街上也难免不小心会碰到路人的手背,只是贺东亭的动作竟不知为何,激得她心底一阵恶寒,她飞快地抽回了手。
闻溪抬眸朝贺东亭看去,那一刹那,她看到他的目光是先从她背后的江樾舟身上再移到她身上来的,对上她的视线,贺东亭嘴角一弯,微颔首道:“下次,我会再来的。”说罢,便转身走了,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酒楼门口,闻溪才终于在脑海中寻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贺东亭。
——笑面虎。
“你怎的了?脸色不太好。”
闻溪转头看向江樾舟。
江樾舟偏过头去轻咳一声,说无事,又转过头看她,“你跟他,贺县尉,关系很好?”
“嗯?我都不认识他,何谈关系?”想到贺东亭方才刻意的行为,闻溪撇撇嘴,“我才不想与他打甚么交道呢。”何况贺东亭是官府的人,作为一名本分老实的酒楼掌柜,自是少与官府之人扯上关系为好。
江樾舟却是不信,“可你方才还叫他下次再来。”
“那都是对食客该有的客套话、场面话罢了。”她心底实则并不太欢迎这个贺县尉,直觉没甚好事;再说,一家酒楼里隔三差五有县衙的人过来,看在路人、别的食客眼里,指不定以为她这酒楼当真是出了命案。况且近日发生的命案,死者生前曾来过八方客酒楼,虽她觉得两件事并无关联,自己也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官府的人恐怕迟早会查过来的。
面前之人久不答话,闻溪回过神,抬眸看他。浓密鸦睫覆下,掩住他眼底的情绪,她莫名心神一动。此时大堂内只有她二人,虞柠和孟玉兰在厨房准备食材和刷碗。
她心脏倏地开始怦怦跳,美色当前,再加上昨日孟玉兰劝她“培养感情”的蛊惑,一时耳垂都跟着发烫,她朝他走近一步,距离陡然拉近。闻溪慢而缓地抬起双手,一边仰着小脸凑近看他,一边矜持又羞涩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杏眸明澈,脸色绯红,嗓音低柔地问他:“怎么,你吃醋了?”
两人从未像眼下这般贴得极近,闻溪能听到他胸腔中传来的心跳声。许是近日身子转愈,他不再每日喝药,身上的药味很淡,好闻的甘松香沁在鼻尖。他的腰身窄瘦,却很有力量。
“……没有。”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畔,闻溪正满心怯怯地欣赏着美色、看着他说话时轻轻滚动的喉结,眼角余光冷不丁瞟到一双手撩开了厨房帘子。
下一瞬,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松开了环住江樾舟腰身的手,退开一步,装模作样地清咳一声,又装模作样地捋了捋头发。
虞柠从厨房出来,见他二人仍站在柜台后,打趣道:“怎么不坐着,愣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光站着哩?”
“……”
闻溪登时羞红了脸,自己难得主动抱美色,竟搞得像地下情偷偷摸摸似的。她心道,自己与江樾舟好歹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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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第七日,酒楼门前的纸上写着最后一道特色小吃:泡椒凤爪。
今日的食客明显比前几日更多了些,幸而前几日早早便托孟玉兰将上回的工钱结给了赵九庆,又请他帮忙多打了几套桌椅。眼下大堂内方桌、长椅、食客,挤得满满当当,甚至有的食客已经坐到了阁楼下的楼梯上。
着实没想到推出的七日活动会有这么火爆,闻溪歉然地朝各位食客道歉。目光环视一周,竟然瞧见了好多熟面孔。她连着几日负责记账收钱、送福签,因着记忆力不差,已经对大部分老顾客有了些印象了。
孟玉兰正在给大堂内早早便等候着的食客上些瓜子茶水,闻溪则进到厨房帮忙。
昨日傍晚,她和虞柠去街市买了鸡爪回来。因着泡椒鸡爪需得浸满够时辰,故而昨日便早早动手准备了起来。
去掉鸡爪指甲、切成三小段,在凉水中浸泡半个时辰,捞出后放入锅中焯水,又放入八角、香叶、桂皮和姜等去腥的佐料,煮开后,闻溪用木勺撇去浮上来的血沫。煮好的鸡爪捞出用清水冲洗两遍,又用凉水再次浸泡了半个时辰使其口感更筋道。
泡椒汁则是虞柠负责,买回来的泡椒倒入干净罐子里,加入水和米醋,以适量白糖和盐调味即可。鸡爪捞出后沥水,一并倒入罐中混合。
今早过来酒楼打开罐盖时,已闻到酸酸辣辣勾人嘴馋的泡椒味。
闻溪和虞柠端着盛好的泡椒凤爪给食客送去。看着大堂内挤满的食客,虞柠问道:“小闻,明日的免费抽奖,你可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