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阿暖婚礼的前一日,《岭南日报》登出头条消息,燕北政府将燕山铁矿的开采权签给了日本政府,燕北民众举行示-威游-行,日本军开枪射杀了几十名游-行的工人,引起燕北军民的群愤,有燕北的军队发生兵变,杀了燕北驻军主将,夺取了燕北的政权,并且火烧了日军领事馆,不承认政府之前有签署过转让协议,并直接派了驻军驻守燕山等多处矿产。
彼时阿暖正在房中和云萱说着话-照习俗,婚礼前一日,新娘的姐妹要给新娘送嫁,当时云萱便是正在阿暖房中,阿碧送了报纸进来,阿暖随手拎起,便看到了这则首页头条。
云萱看到阿暖看完新闻之后陡得难看的脸色,忙也去看那则新闻,待快速览过之后,小脸也是数变-她不懂什么局势,只是她知道有人正在燕北,而她显然也误会了阿暖,以为阿暖面色突变的原因是因为担心那人-她和阿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陈澈之和阿暖的感情有多好。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咬牙问道:“堂姐,你是担心,担心陈家二舅吗?”
阿暖愕然,她转头看向云萱-二舅?云萱为何会突然提起二舅?
外人,甚至包括二叔都只以为二舅去了美国,可并不知道那个在燕北的前朝皇子金元彻就是陈澈之,云萱不过是个普通乖巧的女孩子,并未曾和那些人接触过。
她心中略一思索,便问道:“阿萱,你见过云琪,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除了云琪,她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其他渠道得知此事。
云萱咬着唇,这事的确是云琪告诉她的。
云琪最终还是离开了岭南,被莫真的人带回了燕北-云琪当然并不想回燕北,她想出国,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尹家和莫真都不愿放她,而现在在岭南,她同样也没有办法办到出国手续-莫真把她留在岭南,可还没打算放了她-她求到云伍城面前,可云伍城因着阿暖的话拒绝了她,还想用云暖的“秘密”从周碧云那里换取出国的身份-可惜,周碧云更是见都不肯见她。
她临行前见了云萱。
她跟她道:“你知道外面为什么都在传云暖是那个什么金元彻的情人吗?二叔听信了云暖的话,以为是我干的,所以不肯帮我-呵,真是好笑,那样的事情,我有什么本事传出去,别人又为什么信我?外面甚至还有人见过云暖和金元彻在美国时一起的照片-那些东西,我怎么可能有?我告诉你,那些都不是我干的,背后真正的黑手-根本就是云暖的那个好二舅,陈澈之,也就是我们那位皇子金元彻。”
她看着云萱不可置信,又惊又恐的瞪着自己的表情,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吗,云暖还为了他背叛了廖家三爷,呵,我竟是不知道她干了那事,廖三爷竟然还肯原谅她。”
当时云萱听得又惊又恐,她觉得云琪根本就像是个疯子,根本不想理会她,可是她却给了她一个信封,让她转交给阿暖,道:“我并不需要你信,你只要把这个转交给云暖,她自然就清楚了-你不必瞪着我,我原本是想亲手将这个交给她的-可她却误会我,要将我逼出岭南,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是她那个好二舅做的事,她凭什么都要报复在我身上-我定要她知道真相。”
这些天,那封信就像个烫手山芋一般灼得她几乎夜不成眠。
这事事关阿暖的声誉,在未经阿暖允许之前,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告诉-可是她觉得云琪不安好心,她怕阿暖受骗,也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封信交给阿暖-可是现在,她看到阿暖还在担心陈澈之,想到云琪说阿暖为了陈澈之背叛廖三爷
此时她听了阿暖的问话,点了点头,慢慢从袖口抽出了那封她不知捏了多少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交给阿暖的信。
阿暖读完信,云萱看着她的脸色,犹豫着,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堂姐,原本我担心云琪又使坏心眼,胡乱说些什么,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封信给你-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信是给你的,要不要信她,或者要怎么处理,都不应该由我来决定,所以还是觉得应该给你-但我想,我想,管她说什么,我其实想说,那些人,牵扯到的背景和事情那么复杂,你全部不要理会好了-无论是谁,都没有自己身边的人亲近和值得信任。”
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阿暖却是听懂了-她这是怕自己因为担心二舅而做出什么不妥之事?连云萱都害怕自己会这么做她苦笑了下,伸手摸了摸云萱的脑袋,柔声道:“嗯,自然,你不必担心。”
燕北。
莫真倒在血泊中,云琪看着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尖叫声戛然而止,她忍着颤抖,道:“殿下,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将莫真的底细告诉你,你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杀了他,你不能,不能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