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仗着父辈偶然发现,然后给自己造势罢了。”
京城中这样的事情可不少,比如围猎时,将大猎物喂了药驱赶过来,然后主子一箭射中,就能传出“擅射”“能文能武”的名头。
证据就是,那些亲力亲为,将增产之道传播开的,不是顾璋,而是他的父亲和爷爷。
祝子瑜对此不屑,“不过是凭借这点父辈运气好得到的功劳造势,要不我怎么会屈于人下?”
他始终对自己只得了榜眼,而不是状元耿耿于怀。
午饭休息过后。
翰林教习领着一甲三名进了书库,来到一排专门放缺损书籍的书架前。
这教习道:“你们入翰林也有月余,也算熟悉了翰林,如今该分些活了,平日里陛下没召见时,可修书,阅各地县志府志。”
顾璋如今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祝子瑜和余庆年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按理说,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掌修实录,职责是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草拟诏令和各种官方文书,应当是要被皇上召见的。
可自琼林宴之后,皇上就忙于政务,还没召见过当今状元,也不知为何,故而教习便安排他们三人干一样的活。
顾璋自然知道是为什么,皇帝让他养精蓄锐,好好准备,只等着搜集完证据,抓他做壮丁,对户部下手。
顾璋想一想就觉得头疼,户部可是朝中最重要的六部之一,里面谁不比他的官阶大,谁没有数十年的户部任职经验?
是谁给了明盛帝这么大的勇气?
他才十六!
世界就不能对他友善一点吗?
只听教习道:“这个月你们先一人拿三本回去,月末交上来就好,月末时还会有一篇策论文章,届时皇上会查看,定要好生准备。”
祝子瑜道:“能为皇上分忧,实乃我等荣幸,不知可否多拿些残缺的书册,让翰林藏书早些补全扩容。”
教习瞧了他一眼,又看了下皱眉的顾璋,碍于祝家权势,没说什么,只道:“量力而行。”
祝子瑜笑着上前拿了不少书:“都是些修书的任务,轻省,既为天子门生,自然要全力为皇上分忧。”
顾璋也就头疼了一会儿,祝子瑜已经三两句,从书架中拿下了许多书。
他是没修过书的,余庆年虽为世家子弟,也没做过这个活,倒是都不知道其中窍门。
直到那一摞书分成三份,到手一看,才知其中玄妙。
余庆年皱眉:“这怎么可能做得完?”
残缺的书册,有的是模糊了字迹,有的是大段缺损。
文字相关的内容,想要复原,保证无误,还要找许多书籍互为例证,确保用典、补全的行文没有疏漏,与原文表意相同。
若是有关数字的,那就更麻烦了,尤其是涉及真实数据的,比如人口、井数、府城面积这些原始数据可能就有缺失,要去查找补全,若运气不好,还要重算。
这些若是放到户部、可能都是要许多人一起算的,一个人想要算出来,耗心劳神,苦费许久。
顾璋:“真是命犯小人。”
也不知哪里惹到祝子瑜了,分明就没什么交集,偏偏入了翰林之后,就总摆着臭脸,如今都明晃晃的针对上了。
当场没推辞,如今已经接下了,再去怕是不好。
余庆年低声道:“我还能让家中培养的书童帮忙,璋弟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去还是去找教习说说?”
顾璋拦住他:“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他看了一眼祝子瑜的方向,像是世家书童,学问都不差,虽然不能做关键决断,但是帮忙搜集资料,做些简单补全还是行的,便能大大提升效率,这才一点不慌。
顾璋坐下来翻看八本书册,看到巨大的工作量,着实被恶心到了。
幸好是他,若是黎川这样无权无势的,怕是只能夜间点烛,日夜不休的苦干,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也不知能不能做完。
这样巨大的心神损耗,只怕精神不济,无论是偶然得陛下召见,还是月尾交上每月文章,都难保持好状态。
顾璋看向祝子瑜,祝子瑜正好抬头:“瑶光可是觉得太累,想找教习说说情?”
他都观察过了,燕家根本没在翰林交代人要照拂顾璋,这接近一个月,皇上也没召见。
顾璋笑道:“不累,这可太简单了,我还想找教习说,再多来几本,为皇上分忧,祝榜眼可要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