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是夸他,但分明是往烈火里泼油!
这大夫没有心。
大夫一走,就不必给顾璋留面子了,顾璋被顾家人轮番教训了一通,还喝了好几碗苦药。
他想要下床透透气,都被小厮制止:“老爷和夫人吩咐了,少爷您不能下床。”
顾璋严肃:“我就在屋里走走,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你说什么?”秋娘凌厉的声音传来。
顾璋感觉耳朵一疼,又不敢出手,又不好躲,只能连声讨饶:“疼疼疼!”
他娘干农活的手,可一点也不轻。
顾璋装可怜。
可惜被秋娘无情戳破,“你要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装可怜还有用,现在脸都长开了,娘不吃你这套了。”
顾璋为自己叹气。
现在这张俊俏的脸,竟还没小时候那张管用!
家人还只是个开始。
听到外面越传越真的消息后,燕先竹带着府医上门了。
他听了府医的话,倒也没说什么,人还是笑眯眯的,一副包容和煦小老头的模样。
但顾璋明显感觉,换了府医的方子之后,自己喝的药变苦了不止一倍!
喝得他这个吃惯了苦的人,都感觉难以下咽,难喝得直吐舌头。
紧接着,荣清淑、席文林……好些人亲自来探望。
在问心学院几年,也许被气得跳脚,也许被怼得恨不得打人,但是教了顾璋几年,体会过顾璋的那颗聪明灵动的脑子,那份对万物都抱着欣赏喜爱的热诚,就很难不喜欢他。
担心他留了什么后遗症,小小年纪损了身体,人人来了都要念叨他两句。
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身有伤,贻亲忧。”
顾璋揉了揉耳朵,感觉脑子里都像是有人在念经,他老气横秋的长叹一声:“唉!”
人缘好到太受长辈喜爱,也不一定是好事。
小厮前来禀报:“少爷,又有人来探望您。”
顾璋咯噔一声,怎么还有?
总不会是他师父提前赶到了吧?
顾璋忙问:“这次又是谁?”
“他只说告知少爷您,他字‘广宇’您便知道他是谁了。”
广宇兄!
那个聊什么都能接上话的勋贵公子哥,顾璋整日被迫在床上躺着修养,他这么爱热闹、爱吃爱玩的人,简直憋坏了,顿时喜道:“快请他进来。”
明盛帝实在是担忧,他有个兄弟,当年就是高烧烧傻了,然后早早“夭折”。
即使得了信儿,燕先竹已经带着府里的大夫仔细瞧过,也实在不安心,好不容易才抽出一个空闲,带着精通此道的太医出了宫。
顾璋眉眼间都是欣喜,热情地挥手打招呼道:“广宇兄!”
这股热乎劲儿,倒是明盛帝从没受过的,毕竟不管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还是位极人臣的高官,在皇帝面前,都是恭谨有余,谁都不会朝他扬起这样一张灿烂的笑脸。
明盛帝本来很想早早在殿试上,让臭小子看看他当面吐槽穷的人是谁?
这会儿突然有些犹豫了,若得知他皇帝的身份,他的小举子还能这样随意和他相处吗?
“听说你在考场起烧了,还硬撑着答完了题,我来看看你。”赵旷收敛心中纷繁的情绪,观察起了顾璋。
只见顾璋一双乌眸亮亮的,看起来精神头好极了。
顾璋理直气壮道:“我现在好的能一口气吃下一头牛,能打十个你。”
明盛帝顿时笑了:“你怎不说,你能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