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热,但其实冷着也可以,已经够了。
云卿安垂眸,静默地盯了散乱的床铺少顷。
再多的冷水都淋不透,可他却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捂暖和了。虽皆未如约,不经意间,轨道各异的错路人却同淋了澧都深秋最后的一场雨,又共赴了凛冬的完)
难遂意(一)尚未靠岸,穷途末路
如此又过了好些日,司马厝走了后门来看时泾时,时泾刚从诏狱里出来,被移送进了正规刑狱。
他的伤口还未结痂,囚服碎布陷进了血肉里。
这个昔日里神采飞扬的少年,在此时看起来精神萎靡,缺乏食欲,却还是不愿意辜负司马厝的一番心意,强撑着要吃完饭食。
司马厝蹲在地上看着他吃,问:“瘦了没?”
“没。”时泾忙不迭答,“先前都还积着食,想饿都饿不来。”
说的明显是谎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时泾从小跟在司马厝身边,说是被司马家养大的也不为过,尽管饭量惊人,但他从未受过亏待。
司马厝面无表情地盯着时泾,让他平白有点心慌。
时泾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补充道:“陆大人原先已派人来打点过了。想必此次能有缓机,他从中也帮了不少。”
“龚统领,先前说好的……给奴一个名分可还作数?”女人靠在龚铭怀中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至于原先统管他们的龚铭,自然更不是个什么东西。
出了诏狱才好说,被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总归是有水落石出的机会,但各方对峙拉扯少不得费去许多的时间,这便导致此事难免陷入僵局。
反正是纸上画饼,再多再大又何妨?
零落的衣衫散落在地,这绯色撩人之景何似是在京营驻兵场所的内房。喘声伴随着女子发出的娇笑声,时不时传出门外,本该接受体劳的兵卒一时间也有些难耐地停了动作。
既然陆良御念着他相救苓贵人的情分,能帮则帮,他在临渊之时也断没有矫情拒绝的道理。
“是该酬谢陆大人。”司马厝说。
是同元璟帝,亦是同宦党。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谁允许你们停下了的?”褚广谏放下刚举起的石鼎,皱眉提醒道。
皇城路,步步维艰。
——
龚河平的拉拢,却之已是不恭,同异党对之即是火上浇油。世故的人,可留得好一个双面心眼。
“等着,爷给你讨债去。”
何人不知,龚铭向来是对红粉投怀不拒,来再多他也能照单全收,不论时间与地点。
“不稀奇。”司马厝语气平淡,“他们本就没多少人样。”
“作数,怎么不作数?”龚铭一口啃在女子的脸上,激得怀中人娇嗔连连,“一百个,一千个都能给。”
几名兵卒一听,忙肃了神色忙正事去了。
“……坑害咱的那死鬼坏小人头,爷给揪出来没?”时泾小心翼翼地问,虽然狱刑不好受,但他还是担忧司马厝更多。
“爷再怎么恩威并施,也还是会有不服于外人的死顽固,被整治了一番不乐意,估摸着平日里也没人教他怎么做人。”时泾寻思着道,“咱们营里定是有内鬼。”
司马厝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将从缝隙间投射进来的日光挡了挡,却让仰头望着他的时泾产生了一种,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能扛的错觉。
来者针对司马厝无疑,但意非扳倒,而在于离间。嫌隙一生,填不平,埋不齐。
“嘁!老褚。”有人却是不满道,“总兵近日又不在,兄弟大伙儿歇歇又怎么地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