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陌喝了两口,捕捉到“明煦”两个字时,突然呛了一口水,李温水忙给他擦嘴,林语陌咳嗽问:“咳、咳、你说傅明煦?”
“你小心点啊,”李温水抚顺他胸口,“他公司那边有急事脱不开身照顾你,我来的时候大夫给你打屁股针呢,你趴在明煦身上乱动不让扎,我还帮着按了你一把。”
这些事林语陌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一迷糊就出洋相,傅明煦应该也习惯了。
他面如白纸,头发微湿,身上汗津津黏腻难受。他想换件衣服,随即发现自己还穿着傅明煦的家居服,身上披着的西服外套也是傅明煦的。
原来不是梦,傅明煦真的来了,那对方在他耳边许诺的“不走”,把他抱进怀中,这些也是真的。
可这些真里,几分同情?几分无奈?是不是如同哄骗小孩打针的权宜之计?就是没有他所期望的喜欢呢?
林语陌的心七上八下:“那他走之前有留什么话吗?”
“他就说让我照顾好你。”
“那他说……什么时候再来吗?”他嗓音支离破碎。
“没有,”李温水拉住他冰凉的手,“好啦,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林语陌难受地闭上眼,傅明煦应该也是不想过多接触他吧,不然也不会叫温水来了,公司有事只是借口。
能来找他只是因为傅明煦好人一个,总不能放任邻居在家里发烧烧死。救完人就走,也是避免大家尴尬的好办法。
林语陌慢慢蜷缩起自己,每一次被傅明煦帮助,他都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也许傅明煦喜欢自己呢?
可很快,他又告诉自己,那只是妄想痴念。
傅明煦这样的人,如果喜欢对方,一定会表达自己的心意。
就像他之前对温水那样,诚恳认真,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喜欢。
林语陌这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他唯独没碰过傅明煦这样的人。
因为太难了。
傅明煦的好常给人一种他很好拿下的错觉,可偏偏这样的人最难上钩,因为他坚定目标明确,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对他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老公,我在医院呢,你晚点来接我,”李温水按住话筒对林语陌小声说,“也不知道怎么就听说明煦也在这,不高兴了,查岗呢。”
林语陌露出苍白的笑容,李温水现在这个或许该叫甜蜜的烦恼吗?
李温水出门接电话,林语陌长叹息一声,盯着窗上噼里啪啦的雨点发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身后站了一个人,林语陌指了指窗户,身后人可能没懂他意思,没反应。
他咳了两声,强扯着嗓子说:“温水,开窗呗,我有点闷。”
身后人说:“你现在不能受风。”
林语陌身体一僵,猛地转过头,傅明煦注视着药瓶里所剩无几的液体,他目光淡淡扫过林语陌憔悴的面孔,按响了呼叫铃。
护士拔针时,傅明煦坐在床边剥橘子,林语陌一言不发,四周静得可怕。
林语陌心脏绷紧,无形中被绳索越勒越紧,紧到发疼。
他扭开头,不敢看傅明煦。
也想不通,傅明煦为什么来。
直到剥得干干净净的橘瓣放入他手心,傅明煦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垂下眼眸,认真凝视他的脸。
在傅明煦眼里,此刻的林语陌苍白脆弱,仿若摇摇欲坠的枯木,林语陌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闪躲,随后又直视他的眼睛,挤出一个苦涩又小心的笑容:“谢谢你啊,都生我气了,还不嫌我麻烦带我来医院。”
声音断断续续,林语陌每说一个字,如刀片割喉。
傅明煦示意他省省嗓子,盯着他通红的眼眸说:“我没生气。”
在林语陌露出明显不信的眼神时,傅明煦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认真道:“我想了一晚上,语陌,我们应该谈谈。”
昨晚傅明煦一夜无眠,把林语陌推开不是生气,睡到半夜被窝里钻出一个赤裸柔软抱住他磨蹭亲吻的人,这种情况他人生第一次遇见,脑子里各种想法横冲直撞根本来不及生气。
想到那时情形,傅明煦心跳加速身体涌起一股热意,禁欲的面孔不动声色,半晌才压制这不该产生的波澜。
他只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件事。
“语陌,这次出国我不会再回来了,有些话说开比较好,”傅明煦温声说,“你应该也只是一时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而我恰巧离你最近,你就拿我当了目标。你把时精力用在我身上很浪费,就像投资也要优选潜力股,而我都不在股市里。”
林语陌愣了一下,傅明煦都没有想过他是因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