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维章撇了撇嘴,递给萧震一个眼神,很瞧不上文官的阿谀奉承。
萧震垂着眼帘,脑海里不停发现苏锦、阿彻与沈复的脸。他一直都有疑惑,苏锦是个不肯吃亏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在婚前就骗了她的身子?今日见到沈复,俊美如仙,萧震才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
那边辽王笑够了,突然眯了眯眼睛,盯着沈复问:“你来作何?”
沈复拱手道:“下官奉皇上之命,前来劝王爷投降,皇上说了,只要王爷肯降,他一改既往不咎,王爷继续回凤阳做您的辽王,为朝廷镇守辽东,共御外敌。”
霍维章四将同时看向辽王。
辽王长叹一声,苦笑道:“本王在凤阳住久了,也不想四处奔波,但皇上年幼,被朝廷奸臣蛊惑,先伪造遗诏不许本王与秦王、晋王进京为先帝送葬,后又听信谗言诬告,致使皇家手足相残,本王身为皇兄,若不为他铲除那些小人,岂不有负先帝在世时的谆谆教诲?既是清君侧,小人不灭,谈何退兵投降?你且回去,替本王转告皇上,就说只要朝廷没了奸臣,本王自会谢罪请罚。”
沈复没答,探究地看着辽王。
霍维章忍不住吼他:“王爷让你回去,你没听见?”
沈复看他一眼,忽的笑了,直视辽王道:“如王爷所言,皇上偏信小人冤杀忠良,朝野庸臣奸臣当道只顾以权谋私罔顾江山稳定,下官若回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周内部自相残杀,百姓无辜受累,外敌幸灾乐祸,那不如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出谋划策,尽早结束这场征战,以还天下太平。”
辽王眯了下眼睛。
霍维章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沈复冷笑:“书生好生猖狂,看你手无缚鸡之力,凭何扬言你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沈复笑,不急不缓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朝辽王道:“王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下官远在朝廷,早有报效英主之心,这是下官为您献的第一计,请王爷过目。若王爷觉得不可取,下官即刻离开,回京等候朝廷发落。”
辽王半信半疑,接过内侍递上来的奏折,展开,就见上面只写了简短的几行字:守城费兵费粮,今日得明日失,徒耗时耳,大军当一鼓作气直杀京城,待王爷登基,天下尽收囊中。
“好!云亭真乃天赐本王神兵也!”辽王放下折子,大步走到沈复面前,执着沈复手激动地道。良将难求,好的谋士亦如凤毛麟角,辽王断定,刚刚沈复在奏折中陈述的计策,能为他省下无数将士性命。
沈复却暗暗心惊。他在京城,已经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也算是年轻有为,然新帝年少轻狂,眼中只有几位内阁重臣、六部尚书,从未把他们这些五品官放在眼里,或许看到他也叫不出他的名字,而辽王远在千里之外,竟能叫出他的字!
震惊过后,看着龙章凤姿的辽王,沈复更加确定自己跟对了人。
“谢王爷信任,臣必定鞠躬尽瘁,助王爷早日成就大业。”沈复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正式认主。
辽王笑着扶起他,端详沈复片刻,辽王忽而皱眉,关怀道:“云亭投奔本王,家中父母妻小且安顿好了?”
此话一出,萧震抬眼望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沈复。
沈复坦然道:“臣父母早已过世,臣妻体弱,去年年初病逝,也不曾为臣留下子嗣,故臣现在孑身一人,了无牵挂,可随心所欲也。”
萧震抿了抿唇。
辽王拍拍沈复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云亭且安心为本王做事,将来事成,本王送你一如花美眷。”
沈复只当这是客套,笑着拜谢。
萧震脸却一黑,忍不住盯了辽王几眼。
辽王还能察觉不到他直刺刺的小眼神?沈复下去休息后,辽王单独留下萧震,笑着道:“沈复与阿彻是什么关系,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萧震肃容道:“臣知道,但他当年背信弃义有负苏氏,苏氏未必愿意再嫁,阿彻也说过他只认冯实一个父亲,此乃他们娘俩的家世,还请王爷莫要插手。”
一个将军敢这么对主子说话,整个军营,恐怕就萧震一个了。
可辽王重才,且萧震性情刚正,虽然偶尔说话气人,但这样的臣子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用起来反而放心,因此辽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萧震的坦诚,颔首道:“言之有理,放心,本王也没那么闲,攻城之日,本王只会安排沈复见阿彻一面,能不能挽回妻儿,就看他自己的了。”
萧震心想,见也不给姓沈的见!
但辽王已经让步,萧震再傻,也不会连续要求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