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我先告诉你一件事?”白露不等宫九回答,就继续开口:“你知道现在的太平王妃为什么会嫁给太平王吗?”
宫九猛地攥紧了拳头。
“不如你猜猜,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你那位郡主妹妹,王府再没有任何子嗣降生?”
宫九猛地转头看向白露。
白露睁开眼睛也转头和宫九对视。
“你肯定查过,继王妃曾是太平王副将的未婚妻。你想的没有错,你父王确实是因为那位副将才迎娶的继王妃。因为如果当时他不这么做,继王妃就会被家中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度嫁出去。”
“那位郡主是副将的遗腹子。现太平王妃嫁过来的时候,所谓的嫁妆,也都是当初那位副将的遗产,没有你的份,会全部留给郡主哦!”
宫九垂下眼帘,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半晌他笑道:“那又如何?”
白露转头,双眼忘着天空:“宫九,你太过小看女子了。一个女子,若是真的想要活下去,那么作为你们男子轻视的对象,那她必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一个女子,若是真的不想生孩子,那么即便是豁出去一尸两命,也绝对不会对所谓的‘骨血’留半分情面。看似女子纤弱、无力自主,可蝼蚁尚且偷生,女子也是人,你为什么会觉得,她的生存能力不如男子,女子多困于后宅方井之中,可难道离了后宅方井,男子就能活得很好吗?”
“无论套上多少枷锁,无论嘴上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取舍这件事,从来都和性别没关系。无论是生或者死,无论爱或者恨,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就算在这片天地中有难易之分,却绝对不存在天壤之别。”
“你决定来见我,是因为知道我不能生育这件事吧,要不要摸摸看?”白露笑着将手腕伸向男子。
宫九沉默的将两指搭了过去,半晌又收了回来。
“你有办法。”宫九肯定的说。
“我可以有办法。”白露笑眯眯的开口。
“呵,你那位好皇兄知道吗?默许了?”
白露奇怪的看了宫九一眼:“比起我和大表哥,我和二表哥你不是更像吗?”
宫九无力的摆摆手,突然觉得自己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竟是散了不少:“还不继续说。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好皇妹究竟是多么的巧舌。”
白露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要喝自己倒。我不管你。”
宫九笑了:“我可以管你。”说罢又给白露倒了一杯。
“太平王妃,你娘,是北凉最好的细作,也是北凉最美的公主。”白露轻笑:“这个不用担心我骗你。知道这件事的大有人在。你之前从未查过,若是你没有一心跟着你那位‘好师傅’的思路一路跑偏,怕是早就清楚了。”
宫九终于不晃悠椅子了,他慢慢的坐直,语气难得慎重的道:“就说这个。”
白露沉吟半晌,摇了摇头:“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我若是作为和亲公主嫁去北凉,只怕北凉就真的要凉了。而你娘,作为最美的公主却名声丝毫不显,甚至被培养成了最好的细作,悄无声息的被送来了这里。”
“我不清楚她和太平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又是怎么样嫁给了你父亲,成了太平王妃。但是,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娘的选择是什么。”
“她选择做太平王的妻子,做你的娘亲,竭尽所能的保护着你们这个小小的家,你曾经的美好的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都是你的母亲拼命为你和你的父亲赢来的。”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看到你的母亲死在你父亲的怀里,你会觉得是你父亲杀了你母亲,哪怕当时被冲昏了头脑,后面,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宫九,你为什么觉得你父亲不爱你的母亲呢?为什么会觉得,你父亲不是另有苦衷呢?你,有没有真的问过他?”
“没有!”宫九猛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再度充斥着鲜红的血丝,他转身看着白露:“我亲眼看到他将匕首一点一点的捅进我母妃的胸口,我母妃一直在喊痛啊,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露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气,毫不退缩,她站起来,甚至是向前走了一步,直直的看向宫九:“杀人何须如此折磨?不过一瞬间的事。你的母亲有没有反抗,你的父亲为何能够下得去手?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他不是被最爱的人逼着,将她杀死?”
白露闭了闭眼:“先帝追杀我和皇兄两家人的事情,你是清楚的,南平王能够逃过,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被先帝放入眼中,而你的父亲,威望慎重的太平王,又是如何逃出当年的绝杀的?先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人呐!”
“你就没发现,你母妃去世的时间,和我们被追杀的时间几乎相差无几吗?”
“并非是你父亲出卖你母亲,若真的如此,对难得的自己人,还是有把柄在手的小人,你的父亲怎么会如此多次的在北境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