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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醒时已经天明,他后半夜运气很好,没再从树上掉下来。
正待翻身而下,却看树下摆了张床榻,架得结实牢靠,四四方方。兼竹眼睫眨了一下,随即哗啦一声落地,俯身在木架上叩了叩。
咚咚两声,苍誉兄,这是何意?
在湖边练剑的那道身影停了下来,问闲剑影快如流光一瞬没入剑鞘,怀妄转头,床榻。
给我的?兼竹有些小惊讶。
我从不睡觉。怀妄没有正面回答,但话中意思已然明了。
兼竹面上的神色一下明跃起来,他欣然地侧身坐上去。床榻只搭成了形,还未铺上垫絮,真结实,莫非苍誉兄常做这种手工?
怀妄没有回话,转头又练起了剑招。
兼竹也不在意,他得了新床铺,立马从乾坤袋中掏了掏,抽出几块布料铺了上去。单薄的几张布盖得不完整,他躺上去咕噜一滚,随即被棱角分明的骨架格得嘶了一声。
他坐起身来,看着面前硬邦邦的床榻陷入了沉思
怀妄结束一套剑法,问闲利落入鞘。剑光映着湖光晃在他浅色的眼底,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转头时视线扫过树下。
淡然的目光忽地一滞。下一刻,他没忍住几步走过去。
兼竹正弯腰铺着床,头顶便落下一片阴影。他抬头招呼了一声,苍誉兄。
怀妄的视线定格在床铺上方平平整整的草垛上,草垛上又铺了布料当床单,还有几根草叶随着兼竹并不娴熟的动作簌簌落在下方。
…你在做什么?
铺床。兼竹拿松软的草料垫了一下,同人道谢,多谢你为我搭床。
不必。怀妄目光落下,对你来说并无区别。
把草垛放榻上,还不如就直接睡草垛上。
听出他话中的意味,兼竹羞赧,山中资源有限。
他说话时恰一阵山风拂过,布料下的草叶被簌簌吹散了一叠,床榻立马矮了几分。
怀妄,
默了片刻,他眉心—跳,你随我来。
银色的身影转身就朝山下走,一顶帷帽扣在了头顶。白纱飘扬,真如谪仙落入凡尘。
兼竹揣着袖子好奇地跟上,去哪儿?
下山。
下山做什么?
买床褥。
兼竹惊叹,苍誉兄真是个好人!
白纱底下,怀妄面无表情地将那称赞收入耳中。他想∶罢了,凡事有始有终,他就再帮人这一次。
下次他绝不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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