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反反复复。
那日小豆子来与他道别时他还不知道是何意?只当小豆子在胡言乱语,直到今日才了悟。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是大凉,没有什么平等民主。
他以为真心可以换真心。
他以为他们互称对方的姓名,坐在同一张桌前分食一块月饼便是平等。
原来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堂溪涧如今是这里的皇帝,抬手间便可翻云覆雨,而他不过是一个太监,一个奴仆。
只要堂溪涧想,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八年的陪伴与情分,也不过是一句,“宦官而已。”
他所珍视之人,哪怕苦苦哀求,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胸口越来越疼,那种感觉再次袭来,明明周围满是空气,却依旧喘不上气,整个人仿佛要溺死在这里。
祝卿梧努力大口呼吸,头脑却又开始阵阵发晕,接着不受控制地涌出乱七八糟的过往回忆。
不知怎么,他竟想起了许多年前他生辰的那日。
因着想念故里,他半夜时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穿了衣服来到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发愣。
谁知堂溪涧也走了出来,问他为什么还不休息?
“想家了。”
祝卿梧望着天上亘古不变的明月,随口说了一句。
堂溪涧没有再问,只是想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去了后院,不一会儿竟拿了一把锄头回来。
“你拿这个做什么?”
堂溪涧没答,只是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结香树。
堂溪涧走到树下,竟挖了一坛酒出来。
祝卿梧稀罕地走了过去,问他,“哪里来的酒?”
“藏的。”堂溪涧淡淡地回答。
祝卿梧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再问,只是问道:“你能喝酒吗?”
彼时的少年已有了几分成人的轮廓,望着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祝卿梧便拿了两樽白玉盏同他喝了起来。
祝卿梧并不常喝酒,因此尝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酒,只能感觉到入口甜甜的,带着浅浅的花香,味道很不错。
于是便贪杯几盏,没想到竟会喝多。
这酒尝着甜淡,竟很上头,祝卿梧脸喝的通红,整个人轻飘飘的,觉得自己简直要羽化而登仙。
他晕晕乎乎地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起身想要跟着月亮走。
然而手腕一重,他低下头,是堂溪涧的手。
少年的眼神在月光下亮得不像话,像是落进了星星。
“阿梧。”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突然说了一句,“生辰快乐!”
祝卿梧那日喝得烂醉,竟大逆不道地拍了拍他的脸,回了句,“你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