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谦更加生气:“知道你还干?!我宁肯死在那里也不肯让你舅母去惊动你,你、你却偏干这些无耻下作之事,你跟那些贪官有什么不同?我真是错看了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出来!”
因为愤怒跟失望,他的声音提高了数倍。
宋皎知道这屋子并不隔音,虽然魏子谦骂的这些并非是真的,但她的脸上仍是有点热:“舅舅!”
魏子谦心灰意凉,一拍桌子:“我不是你舅舅,我也不要那些混账银子……我还是回去坐牢去!你走!你回你的京里,当你的大官吧!”
就在这时,半掩的房门给人猛地推开。
宋皎回头,却见竟是太子目光冷峻地站在门口。
魏达跟魏宁两个小的躲在他身后,因不知父亲为何生气,脸上都怯生生的。
赵仪瑄冷冷地说道:“吵什么吵,吓到孩子了。”
魏子谦看看太子又看看孩子们,无声地一叹,将头扭开。
赵仪瑄进门,站在宋皎跟前:“别的我不敢说,宋侍御的人品,我还是可以担保的。她若真像是你说的那样,她的脑袋早没了。”
当初不知宋皎的身份,恨她入骨的时候,太子不是没有过针对之举的。
毕竟东宫的密探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宋皎有过任何贪赃枉法的行径,就算程残阳跟豫王都替她撑腰,也绝对保不住她。
现在想想,太子倒是有些后怕,万一宋皎有过任何行差踏错,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见萤山的真相了。
还好夜光不愧是他的宋夜光。
也还好……他没有为发泄自己的杀欲而真的不顾一切、用莫须有的罪名除掉她。
魏子谦则吃了一惊,重新回头看向赵仪瑄:“你……”
他想问你是谁,但在赵仪瑄的目光之下,竟不敢贸然出口。
魏子谦并不认识赵仪瑄,但太子的语气,举止,却是天然的不容置疑。魏子谦看看宋皎,却见她正怔怔地看着赵仪瑄,魏子谦迟疑地:“老大……”
宋皎站在太子的背后,目光闪烁地盯着他的背影,最终默默地低下头去。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从太子的口中,得到这样的评语。
轰隆隆,屋顶上响起一阵雷声。
在小孩子们的惊叫声中,刷拉拉……下雨了。
姚娘子跟小缺冒雨出门,去铺子里买了些现成的熟食,等要回去的时候,又咬牙多买了一坛酒。
魏老先生心满意足,儿子平安出狱,又有外甥在座,还有贵客驾临,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魏达跟魏宁尤其的高兴,他们也好久没看到一整桌的菜肴了,只是爷爷没发话,他们就不敢动,只流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
魏子谦已经洗漱过了,精神也好了些,他坐在老先生身右,而在魏老先生身左的是太子,太子的旁边,是宋皎。
姚娘子帮大家都斟满了酒,出门后疑惑地问小缺:“跟着贵客来的那些人呢?他们怎么吃喝呢?”
小缺是知道太子殿下身份的,正因为知道,所以先前他总是躲着不敢冒头。
但他也清楚不能透露太子的身份。当下只含糊道:“不用管,他们自然有法子的。”
姚娘子往内看了眼,望着跟宋皎坐在一块儿的太子:“这位……应该是很大的官吧?”
小缺一听,简直就像是那天在成衣铺子里偶遇过太子的自己,当下苦笑:“可不是嘛,很大很大。”
“真的?有多大?”姚娘子惊奇地瞪圆了眼睛。
小缺皱皱眉,认真地想了想,最后他抬头看天:“差不多……顶天的那么大吧。”
姚娘子不晓得他的“顶天”是真的顶了天,而只觉着赵仪瑄的官儿大到自己无法想象,她忐忑道:“没想到夜光的朋友是这么大的官儿,咱们这家里真是简慢了人家。”
小缺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地:“姚娘子,我只担心他什么时候走。”
姚娘子爽快地说道:“怕什么,人家这样的尊贵人,好不容易来咱们这儿一趟,这天又不好,下雨天留客天嘛,只要人家不嫌弃,就住下也成的!”
小缺打了个激灵,差点叫起来:“什么?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姚娘子眨了眨眼,笑说:“哦,你是怕没地方住,放心吧,原本昨晚上是夜光住厢房的,大不了让他跟夜光睡在一起……哦!你必然是担心厢房是单人的床,他们两个睡会太挤了,那也不怕,大不了腾出我跟夫君的炕给他们,怎么样也能凑合一宿呢!”
小缺战战兢兢的,只盼姚娘子的话是胡说,不会当真,但天色却很不客气地越发阴沉,而那雨声也助兴似的更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