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伸手,握住了小姑娘纤细的腰肢,语声微低:“怎么,是我昨日没伺候好妹妹?”
“哥哥在说什么?”折枝本就染着胭脂色的雪腮上又是微微一红,却也不挣扎,便这样乖顺地任由他抱着,只抬起一双杏花眸望向他,小声解释:“折枝只是在吹枕头风。”
谢钰抬眉,稍顷低下头去,轻轻笑了一阵,方低声道:“妹妹吹得不错。”
折枝听他夸赞,那双清澈的杏花眸里愈发染了一层笑意,又往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口,这才软声道:“那折枝是不是可以提条件了?”
说罢,折枝生怕他反悔似的,忙又小声补充道:“哥哥上次说过的,只要折枝吹枕头风,便能改变哥哥的想法。哥哥是男子,要讲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妹妹想要什么?”谢钰薄唇轻抬,换了个姿势,让小姑娘躺得舒服些。
折枝见他似是答应了,便弯了弯杏花眸,也轻笑着启唇道:“折枝是想回沉香院里去了。”
话音未落,谢钰面上的笑意渐渐自唇角淡去,眸底似有冰凌渐起。
他淡淡抬眼看住了折枝,冰凉的长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妹妹这么急着回去,是有想见,且非见不可的人吗?”
折枝迟疑一下,轻声道:“半夏与紫珠许久不见我,也该着急了。”
“就为了两个丫鬟?”谢钰轻抬唇角,眸底却仍是一片寒凉,并无半分笑意:“你若是想见她们,我今日便可将人送至别业。”
“还有……”折枝微顿了一顿,面上的笑意也渐渐如雾散去,一双鸦青羽睫轻轻垂落,语声渐低,透出几分哀戚:“母亲。”
“母亲?”谢钰低声重复了一次,抬眼看向她。
折枝沉默着自他的身上下来,轻轻理好了有些散乱的衣襟,往一旁的春凳上坐了。
她将双手叠放在膝上,低垂着脸,语声低低的:“再过几日,便是母亲的忌日。”
“她的坟茔立在清台县桑家的祖坟里。但京郊的昙华寺中却供有她的灵位。往年母亲的忌日里,我都会去昙华寺中进香。即便如今——”她顿了顿,怕引起谢钰的伤心事,便将想说的话轻轻咽下,只低声道:“无论如何,母亲也曾教养过我。今年,我也想去她的灵位前进香拜祭。”
谢钰淡淡颔首,遂自榻上起身,独自往门上行去。
“明日,我会令人送你回去。”他的语声淡漠,听不出喜怒。
方行出数步,却听身后脚步声轻微一响,继而袖缘被人轻轻拉住。
小姑娘从后面环抱着他,将小脸贴在他的衣袍上,语声轻轻的:“哥哥,你与我一同回去吧。”
“我们一同去昙华寺里祭拜母亲。”
有微凉的水意顺着轻薄的衣料潜入,在那些陈年的旧伤上,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
谢钰掀起幔帐的手略微顿住,在原地沉默了稍顷,并未作答。
而身后的小姑娘还在略带着哽咽地小声央求:“哥哥,你答应过我。你说过,我可以提一个条件。”
谢钰双眉紧皱,眸底似有暗色涌过,“妹妹应当提些对你更有助益的条件。”
“昨日里许愿的那些,便不错。”
“折枝只想要这个。”身后的折枝答得很快,语声里犹带着细弱的泣音。
又是许久的沉默,上房内静得有些骇人。
折枝亦是少有的执拗,只是轻咬着唇,任珠泪轻轻坠下,落在谢钰月白色的衣袍上,渐渐消弭不见。
却仍是不肯改口。
良久,谢钰终于阖眼。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