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尘烟落幕,惨痛的现实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无忧的死,换来的是白潋受了重伤,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质的白潋,不能再威胁郁行等人了。
但这无法令郁行开怀,他渐渐下了一个决心。
他低声朝一边的楚人玉吩咐道:“去找你师叔,让所有人都离开,越快越好,不准再回到无妄海边界内来。”
楚人玉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同样也被无忧的绝决怔住了,那个单纯的鲛人少年还留在他清晰的记忆中,却……但他也同样担心师父,不由道:“师父你……”
郁行却不愿解释,只是道:“我自有分寸,你们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去吧,别再回来。”
楚人玉盯着师父凌然的双目,许多话都说不出口,他想安慰师父不要伤心,想劝说师父不要冲动,他和天衍宗所有人都愿意不顾性命,只为杀得白潋……但这一切他都哽在了喉中,因为那些简单的安慰太过空白,以师父与无忧的感情,旁人说的再多,也无法感同身受,他如今只能做的,便是相信师父。
他哑声道:“好……师父,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郁行微微一顿,移动目光放在楚人玉身上,接触到后者布满担忧的双眼,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楚人玉是不会走了,便勾一勾嘴角,勉强给了个抚慰的笑容,点头道:“我知道。”
“您一定要小心。”楚人玉一低头,抹掉湿润的眼角,再抬起头来,深深望一眼师父的背影,便不回头地走了。
楚人玉离开,白潋并没有在意,他如今受伤成这样,也不能去追赶楚人玉了,何况,他本来也没有将楚人玉放在眼里,只是因为他是郁行的徒弟,才稍稍放了一点心思,如今,也不必在意那逃走的苍蝇了。
他如今伤成这样,按理说绝对没有胜券了,他大可暂时逃避或者招来其他魔物增援,但白潋都没有做,身边的魔物也是自顾自的,似乎对这个魔君并没有看见一样,看起来相当寒酸可怜,他甚至没有为自己疗伤,只是站在原地,与郁行对视着。
“怎么……你这眼神,看起来很想吃了我,”白潋从喉间发出呵呵两声笑声,他现在的
嗓音沙哑的可怕,明明面对几乎无伤的郁行,一点恐惧之心都没有。
郁行在下了某种不知名的决心之后,似乎也不吝于与白潋多说两句,不,应该说,他是在拖延时间,争取给元徵等人离开的时间,两人之间升起看不见的气场,没有人敢于靠近。
郁行的眼神很静谧,比以往都要平静无波,但这底下全是冷冻的冰,他注视着白潋,开口道:“你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你杀了无忧,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白潋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要笑,但伤口处的剧痛使他笑得很勉强,即便这样,他也依旧要发出嘲讽的笑意,“你什么时候放过我呢?”
两人如果换个环境,换个身份,倒像对相处的亲友一般,平和、安静,话里语气听不出一点硝烟气息,但地面的焦炭,伤口处流出粘稠的血液,都无法使这一切看起来美好,不死不休,两者无法共存,已经明明白白的展露无遗了。
郁行点点头,道:“确实,但说老实话,白潋,我已经觉得很疲惫了,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不放过我。”
此情此景,倒很适合抽一支老烟,不过没有,郁行只是用袖角擦了擦本就没有沾上一滴血的剑,手微微一动,那柄剑便消失了,他做这个动作很平静,与其说是在擦剑,倒不如说是用这个动作整理内心的情绪,他需要一些举动来缓和心态,不然怕会突然心态爆炸,把白潋直接捅穿了。
白潋的眉头动了动,“你把剑收起来了,是要放弃投降了吗?”
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那个鲛人小子死的时候,郁行的神情便告诉了他,他们之间将会有一场血的厮杀,站着的只能有一个人,但把剑收起来这个动作,令他也有些不解,观察郁行的表情,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过,无论他要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郁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你本来已经从囚禁你的碧波海逃出来了,无忧那小子又不会说话,更不能从那个地方逃出去告诉别人,你何必跳出来暴露自己?凭你的本事,无妄海总有你的一席之位,若是机遇得当,也许你还能统一这片魔域,在这
里要风锝风要雨得雨,与修真界划清界线不好过吗?”
白潋轻蔑一笑,道:“说白了就是如鼠辈般躲躲藏藏,你以为我稀罕这种日子吗?”
他虽是低微的魔物,也有渴望自由的心,躲在自己的地盘称王称霸就值得高兴了吗?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
郁行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你宁愿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要所谓的自由是吗?”
郁行是一点也不在意往敌人心口插刀的,即使是口头上的战争,也不能输。